顾晚环顾四周，这是吴嫂说的那个老中医在的地方么？
“跟上。”封易扯过她的手腕，径直的走了进去。
罗师傅已经上了年纪了，是个朴素的老太太，细节十分精致。她和封家人显然是很熟悉的，看到封易进来便扬起了笑容。虽然脸上满是褶子，却完全无损于她的气质。
“阿易来了啊。”她转头一双矍铄却又温婉的眼睛打量着他身边的顾晚，“这是你媳『妇』儿吧，一起进来坐吧。”
“罗师傅好。”顾晚拘束的道了一声好。
封易将来意说明了，顾晚实在是没有想到封易真的是带她过来看病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了？
“来，伸出手。”罗师傅在中医上很有建树，甚至有钱人家也送了几个儿女来当她的徒弟了，至于到底是真心学中医，还是留在这里攀关系，那就说不准了。
宫寒症对于罗师傅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她把完脉开了『药』便让小徒弟去抓中『药』了。
“真巧，你母亲今天也要过来。上回我听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罗师傅无意中说出的信息，却是让顾晚心中一怔。刚结婚的时候，她是努力讨好穆如烟，但是她的心里似乎认定了林熙若是她的儿媳『妇』。对于她的讨好，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以至于后来，她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婆婆有本能的回避。
“顾晚，去取『药』回家。”封易对于那个母亲也不是特别亲切。顾晚很乐意的离开了这里，想到取了『药』就能回去不用撞见穆如烟，她心情就好了不少。
只是，有时候就是那么巧，你越不想遇到的人，越容易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刚拐过长廊，便看到了撑着阳伞款款而来的穆如烟。穆如烟很注重保养，因此隔段时间就会来罗师傅这里找些方子调理身体，罗师傅算是他们家御用的中医大夫了吧，传闻自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追求过罗师傅，甚至连这个中医馆也是老爷子出资建的。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晚，中医馆已经完全被她划分为自己的范围了。
“你来干什么？”她审视着顾晚，眼神满是冷意，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
“婆婆。”顾晚淡淡的喊了一句，面子上的事情她还是要做到的。
“是封易带你来的？你们关系不是不好么？”罗师傅是养生方面的，顾晚这个年纪来这里，莫不是他们准备要孩子了？想到这里，穆如烟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熙若回国了。
“不是你的东西，别觊觎。”她警告的说道，“封易的孩子只能是熙若来生，听说她很快就能够治疗好双腿了，到时候和我们家封易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你，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方婉那个下贱女人生的孩子。”
她话语中的鄙夷，让顾晚的心抽缩了一下。
“您不用一直强调私生女来显示您的高贵，我母亲一点儿都不下贱，不需要您来评断。”一说到方婉，顾晚就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一般，隐忍着回道。
“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真当我们封家是没有规矩了？别以为老爷子帮着你，你就可以上天了。别人还真以为我们封家是个没有规矩的人家呢。”穆如烟今天的心情不好，因为老爷子居然动了心思想要公布封易和顾晚之间的关系，甚至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也拴在了顾晚的身上。
她的儿子原本就是被迫娶了这么一个低贱的女人，现在封氏的股份还要拴在她的身上，甚至有可能她这个婆婆都要看顾晚的脸『色』，穆如烟就止不住心中的怒意。
顾晚沉默着，纵使心中苦涩，她依旧抬头直视着穆如烟，“您说的对，我就是仗着老爷子喜欢我，连您也没有办法奈何我，不是么？”
这一句话彻底戳到了穆如烟的痛脚！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了顾晚表面上的客气，她根本就不能教训到顾晚。
穆如烟温婉的长相满是戾气，她的丈夫死的早，本就是要强的她现在却被一个小辈反驳，简直是反了天了。
啪！
一巴掌拍到了顾晚的手腕上。
“您是想动手么？封家大太太不是向来温婉大方的么？您这么狰狞刻薄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了还指不定说什么闲话呢？”既然讨好不了一个认定你就是下贱女人的人，那么顾晚也不打算和穆如烟客气了。她不是石头做的，也有心，也会疼，也会生气。
“你……你……”穆如烟捂着心口，只觉得被顾晚气的胸闷。
“太太……您怎么样了啊？深呼吸。”穆如烟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笑脸，但也难得动怒。
“顾晚，站住！”
冷冽清寒的声音，来自于长廊那头，封易铁青着脸一步步走过来，只是让她拿个『药』，又惹事了。
“阿易……”穆如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脸『色』苍白的喊道。
顾晚喉咙紧紧的，望着那个男人拉下的脸，心中惴惴不安。
“顾晚，道歉。”
平静，清冷，疏离的四个字，像是一瞬间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万公里。
顾晚缓缓转过头，清澈琉璃般的眸光映照着他的脸，只觉得陌生极了，她余光扫了一眼穆如烟那外表端庄却又透着几分小人得志的得意，红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别让我说第三遍，道歉。”
道歉？
她做错了什么？
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顾晚，别挣扎了，在封易的眼中，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错的。他们才是一家人啊，你不过就是交易品而已。
顾晚轻轻的笑了一声，“抱歉啊。”
“你笑什么？”
“我笑我对牛弹琴了那么久。”和穆如烟这样的人，完全不需要多说什么，她应该置之不理的，而不是和穆如烟白费口舌。只是，她冲动了。
听到她用那么鄙夷的语气说方婉，她还是忍不住的顶嘴了。
是的，在穆如烟的眼中，她这种行为就是和长辈顶嘴，在封易的眼中，她这种行为就应该和长辈道歉。
“你……你说我是牛？”穆如烟良好的教养都绷不住了，她向来都是被人夸的，可没有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她是a市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封易的母亲啊，谁不是奉承着她。
“您要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好了。”反正她今天是不会道歉的，她侧身绕过了封易，准备离开。
手腕被禁锢住了。
她咬着牙狠心的甩开，头也不回没看那个男人的脸『色』，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封易现在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了。
“阿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个女人不懂礼仪，牙尖嘴利一点儿都不适合你。还是……”
“送夫人回去。”封易打断了她的话，冷眼扫了她一眼，让穆如烟顿住了。
“哎……阿易，你等等……”
穆如烟气的呕血，只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定是被顾晚教唆了，难道这家里一个个的都要被顾晚那个小妖精『迷』『惑』了么？
“太太……”
“不用你扶着，我自己会走。”
封易走到外面的时候，顾晚已经不见踪影了，秦律拎着几包中『药』显得格格不入。他看着封易的脸『色』，就知道夫妻又闹矛盾了。
“人呢？”
秦律默默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在这会儿顾晚到底跑哪儿去了。
封易浑身散发着冷气，紧紧的抿着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阴沉的说道，“走吧。”
这边的巷子十分的偏僻，顾晚走了好久都没有彻底走出去，更是没有见到一辆出租车。暗处，一双眼睛盯着她，满是怨恨。那个女人的脸十分熟悉，穿的衣服已经脏了，她被警察一直追捕了好几天。
公司的违约金，故意伤人罪，以及入室盗窃罪……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从兰叶的家里出来之后，她以为可以坐船偷渡出海，却没有想到a市戒备那么森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
程晶晶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整个人就那么憔悴了下去，甚至还被流浪汉给欺负了。她有时候想着就那么死了算了，心底的那份恨意却又支撑着她。
也许，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吧，就将顾晚送到了她的面前。她盯着那个衣着讲究，全身都是定制名牌的女人，眼中『露』出了渗人的幽光，她蹲下身就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蹑手蹑脚的跟在顾晚的身后。
顾晚，既然我要下地狱，你跟着我一起下。
顾晚顿住了脚步，心中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她悄悄的按下了手机的快捷键，打开了相机拍摄功能。摄像头正对着自己，她佯装看着手机，从前置摄像头里面看着背后的情况。
程晶晶看到她拿出手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顾晚发现了她的动作，她蹲下系鞋带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希望能够蒙混过关，来往的人也有几个，算不上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