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朝前走去,行至船头时仔细瞧了瞧脚下的船与对面中间那载船的距离。
朝酒如霜道:“把中间那个扔过来。”
酒如霜刚要应声,便被瑞秦王妃打断了,她声音里满是不屑,眼底尽是嘲讽。
“呵,你们是在死前生了癔症不成?竟然说这么些颠三倒四的话,当真是有趣得很。”
萧尔若神色一如既往的倨傲,看向倪姷的眼神更似看着一个尸体,随即嗤笑着开口。
“都督护着你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护你一路不成?往后的日子里,时府不会再有你了。”
这话说得倪姷连连点头。
她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她没有从倪姷眼底瞧见一点点恐惧,只这一点便使得她眼底盛满怒气。
“呵,你商贾身份本就低贱,还是二嫁之身,又与都督同了房,想必也不惧多与些男人欢好。
现下,本郡主又不愿杀你了,本郡主也想瞧瞧,若都督知晓你在污脏恶臭的贩夫皂隶身下承欢,可还会如从前一般宠爱你。”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萧尔若被扇得狠狠掼在地上。
酒如霜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闪身而至萧尔若身旁,笑着上前,倾身看向她。
“这感觉,熟悉吗?”
这话一出,四周霎时之间杀气熏天。
利箭破空之声与刀剑碰撞之声在被浓墨般夜色笼罩的水面显得愈发骇人。
可偏偏杀气所现之地,亮如白昼,殷红浓稠的血迹更是不见一丝躲藏之处。
倪姷撇撇嘴,转身走向船舱。
楠云凝云带着数千人从她身侧飞奔而过,又朝着对面的载船跃身而起。
她不紧不慢地叩响了凌醉蓝的屋门。
“出来见见世面。”
凌醉蓝主仆俩早已被外头的动静吓得脸色煞白了。
听到倪姷这话又不得不开。
倪姷笑着逗她,“日后说不得还有多少这等场面呢,别每次都被一副被吓尿了的样子。
丢人。”
凌醉蓝在代玉地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屋门,在瞧见对面载船上的场景时止不住地咽了口唾沫。
杀人这事儿,前年从圊州到朝隍的一路上她是见过了。
可是,对面这等血肉横飞的场面,她一时之间也实在是有些......
“呕.....哕....”
代玉压着自己喉间涌上的恶心,在船边小心地为凌醉蓝抚着背。
“夫人,您可还好?您没事儿吧?”
倪姷拧着眉,更嫌弃了,“你就这本事?那我带着你有何用?”
闻言凌醉蓝用力地捶了自己胸口几下,硬生生把那恶心之感压了下去。
“别,我看。”
说罢又闪躲着目光回到了倪姷身旁,一脸的视死如归。
“我....我自小也没见过几回死人......只是一时间之有些不适应,多瞧......多瞧几回便好了。”
倪姷懒得再理她,只继续瞧着对面那幅血腥的画面。
她这些个属下的确是‘素’得有些久了。
杀起人来哪里有什么顾忌。
随着对面火把全部掉落,场面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酒如霜一手提着一个人朝倪姷飞身而来。
太子直接被猛掼到了倪姷脚下,倪姷抬脚踩上他的胸口,眼底带笑。
“太子,怎的这么久不见你吭声?吓傻了?”
太子没被吓傻,凌醉蓝被吓傻了。
她躲在船舱里的被衾下,可没听到之前他们的对话,现下乍然瞧见一国太子被倪姷踩在脚下,整个人眼珠都快被瞪出来了。
“这....这这......”
可惜全场无人理会她的震惊。
太子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儿,怪不得敢一次又一次在孤面前做戏。”
倪姷笑了两声便没再理他,又看向对面提着萧尔若和瑞亲王妃楠云,语气平淡缺乏情绪。
“去给太子找一颗药,毒哑了吧,再砍断双手。”
楠云应声提着两人飞身过来,也学着酒如霜把人掼到了倪姷脚下,随后转身进了舱内。
瞥了一眼太子那青白交织的脸,倪姷抽空看了看那被摔得根本起不了身的娘俩。
“哟,这么高贵的王妃和郡主,怎的就这么趴在地上呢?”
说罢又朝她们走了几步。
萧尔若满脸惊恐地在地上挪动,在瞧见倪姷面上的笑时更是只觉毛骨悚然。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竟妄图杀了天家之人!”
倪姷淡淡笑了笑。
“你该庆幸我早些年杀人都杀腻了,脾气变好了。
若不然,哪里能留你到这个时候。”
说罢弯腰扣着她的脖颈把她提了起来,好似提着一个轻飘飘的物件。
走到船边,把她置到水面之上,语气淡漠又满是压迫。
“天家之人?谁是天?”
话音一落,萧尔若应声砸入水里。
伴随着萧尔若凄厉的呼救声,倪姷转过身来,便瞧见了站在酒如霜身后那瑟瑟发抖的王青颖。
“这位是怎么个意思?”
酒如霜耸耸肩,“这些年我脾气也变好了,这人我不熟,便想着先提过来问问。”
倪姷没多说什么,只转身看向那还在维持着天家之人体面的太子,朝楠云道。
“记得待会儿再喂些上好的止血药,找人把太子殿下好生护送到朝隍城边,可千万别让他死了,他还得去圊州呢。”
“是。”
太子看着楠云一步一步靠近,好似再也压制不住心内的恐惧,连忙爬向倪姷。
“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都能给你!”
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商户女手下竟然藏了这么多高手....
敢下这种命令,自然不怕杀了皇族的后果。
她到底想干什么....
倪姷淡淡看了他一眼,语调含笑,“还说我忘性大,你这忘性也是大的,难不成你忘了我与你有仇?”
说罢便懒得再管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楠云把人弄走。
楠云得了示意直接上前往他嘴里塞了哑药,又在他出声前堵了他的嘴,他根本出不了一点声。
一个哑了还被人断了双手的太子,在朝隍城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这么个倨傲的天潢贵胄,可得在朝隍好生活着,活着受尽折磨和白眼,然后送往圊州继续受折磨。
倪姷朝四周看了一圈,吩咐道:“把几艘船弄远些,而后全速相撞。
用小船上岸,尸体往陇西和燕南扔,留下德荣身边之人的线索,处理干净再回圊州。”
众人齐齐躬身应是,“是,主子!”
酒如霜顺手把瑞亲王妃也扔下了船,又推了一把王青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表妹’不吭声,是想下河?”
王青颖猛地朝倪姷跪下,“求您饶我一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比在时府时更加耀眼了。
哪怕笑意常挂眼角也难掩那冷如寒霜的妍姿妖艳。
她哪里值得被她瞧在眼里....
可就因为这儿,她
倪姷没说话,她对这人实在不熟。
白降上前附在倪姷耳边把查到的东西低声说了一遍。
倪姷再次看向王青颖,语气极淡。
“要去哪儿?”
王青颖再次伏跪在地。
“只要远离朝隍便好,深谢您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