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尔若神色冷肃,“凌姐姐怕她得宠,我可不怕。
更何况,你我同为平妻,自然得为都督的子嗣考虑,怎可对于后宅之事不管不顾?”
闻言,大凌氏只觉脑仁疼。
这新人当真是新得很,对于时府知之甚少也便罢了,偏偏还如此不知死活。
不论都督对倪氏的宠爱是真是假,这倪氏都是不能如此得罪的。
“郡主,这濯园的事......”
“在聊什么?”时傹走了进来,身上穿的还是昨夜的玄色常服,眼下泛着些青色,眼底都是倦意。
众人起身见礼,“见过主君。”
时傹淡淡道:“嗯。”
大凌氏往前走了两步,正欲让住主座供他与萧尔若同坐,谁知时傹一转身就在倪姷身边坐下了。
在萧尔若那诧异的目光中,大凌氏不着痕迹地又往主位上坐了回去。
“都督怎可坐在下首?”萧尔若眉心拧作一团,满眼都是不赞同。
时傹好些年没听过有人指点他的作为了,累了一夜,现下听来只觉更不耐烦。
“在时府内,不该郡主管的事儿,那便少说话。”
萧尔若被这话堵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何曾被人如此下过面子?
偏偏时傹只做不觉,又抬眸扫了一圈众人,声音冷淡,“日后若非倪姷愿意,谁也不能叫她出泠雪居。”
倪姷侧头看向他。
这是何意?昨夜刚承认,今日就开始当真护上了?
大凌氏习以为常地起身颔首,“是。”
萧尔若这回是彻底说不出话了,那脸色当真是精彩纷呈,立时便站起身走了。
时傹站起身看向倪姷,“走吧,回去了。”
倪姷眼角抽了抽,“嗯。”
*
这边萧尔若出了茗湘苑便直接叫人套了马车回瑞亲王府。
拂冬瞧着萧尔若的脸色,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她虽是瑞亲王妃身边的人,也是瞧着永华郡主长大的人,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能直言。
瑞亲王府离皇城很近,时府离得也不算远,是以到达王府时也只过去了两刻钟不到。
萧尔若站在府门口愣怔了片刻,这是她自婚后除了回门外的第一次回王府。
她自小学的都是《女诫》,可在《女诫》之余,母妃还教了她些别的.....
可不论是什么,‘规矩’二字都是悬在所以女人的头顶上的一把利剑,也是她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她知晓时傹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可她从未想过他竟然如此不守规矩。
她可是亲王府的郡主啊!他竟如此不给面子!
“郡主?”拂冬轻声问询。
萧尔若吐出一口浊气,“去母妃的院子。”
“是。”
....
瞧见自家女儿进了屋,瑞亲王妃无声叹了口气。
“怎的忽然回来了?”
萧尔若福身见礼,落座之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的骄傲使得她根本没脸说出成婚至今还未圆房的话,更没脸说出自己想拿捏那宠妾,却根本没有办法。
瑞亲王妃看向拂冬,淡淡道:你来说。”
拂冬颔首把在时府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这些事是郡主想说却不好意思开口的,自是得由她来说。
闻言瑞亲王妃蹙紧了眉,又看向萧尔若,“时府乔迁宴那日,哪怕已经赐了婚, 可你是未嫁之身,那时我已经罔顾规矩给你找了场子。
甚至给了你后悔的余地。”
萧尔若垂眸,“女儿不后悔,只是没想到时傹.....”
瑞亲王妃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都是恨铁不成钢怒气,“对于时傹,我与你父王已经动用了所以能动用的关系人脉,查到了什么我都与你一一说了清楚。
他的父亲和嫡母,及嫡母的孩子都被他拿捏得不成样子了,这事儿满朝隍都知道。
可其他的我们实在再难探查到,那时府濯园犹如铁桶一般。你既然进了时府濯园,很多事情只能你自己去办。
你的婚事,我们阻拦过,最终也依了你。时傹手握重权,皇上怎会允他和王府结亲?既然允了,他这么一个凭借一己之身走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人,他能不清楚其中厉害关系?
他就不可能与你琴瑟和鸣!我没告诉过你吗?!”
萧尔若听得眼眶通红,一开口又坚定异常,“女儿不知怎么了,自几年前见过他那一面之后就根本忘不了他。
女儿记得母亲对我的教导,可是母亲.....我真的很难受,我不知该如何.....”
瑞亲王妃又叹了一口气,怒气却消了不少。
“凌氏一族权柄通天,可是你可见过凌家有人进时府探望过时傹嫡母和他的正妻吗?
可偏偏凌氏哪怕没有孩子可在时府还是有自己的体面。朝隍城里的迎来送往,那凌氏都是座上宾。
你可想过为什么?”
听着这话萧尔若渐渐蹙起了眉心,随后摇了摇头,“女儿未曾想过。”
瑞亲王妃站起身看向錡窗之外,“那是因为凌氏与凌家彻底脱离了,凌家从凌氏这儿根本不能与时傹搭上一丝关系。
你可能做到如凌氏一般吗?
我允你情窦初开至此忘了我对你的教导,我也允你去追求你想要的人。
我作为你的母亲,甚至还可再允你一次后悔的机会。若你的爱意不足以支撑你在时府过下去,我和你父王甚至可以去求了陛下让你们和离。”
说罢又猛地转过身盯着她。
“只不过,一个堂堂郡主,竟然被一个商贾妾室压得回家哭诉。
我便是这么教你的吗?”
萧尔若自小听话懂事,规矩礼仪更是样样不曾出错,何曾被母亲如此严重地训斥过?
她低低地垂着头,母亲没有明说,她却听出了母亲的言外之意。
对付不了,那便让她直接消失好了。
.....
待萧尔若再去拜见自己父王后,瑞亲王妃才又看向拂冬。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些东西你懂得也不少,怎的不教教她?”
拂冬伏跪在地,恭敬道:“回禀王妃,郡主才刚入时府,还得等待时机。”
瑞亲王妃能坐稳王妃之位这么多年,手下自然不是干干净净的。瑞亲王夫妇往前数几年可没有如今这么‘恩爱’。
后宅里‘恩爱’,靠的都是手段。
她也清楚自己这个女儿是何等的死板且心高气傲,有些话拂冬肯说,她也不一定肯听。
瑞亲王妃示意侍女扶起拂冬。
“待会儿午膳时我会再与永华说道说道,是时候把她脑子里的‘规矩体面’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