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亦庭眼里,霍林宁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狠角色,她的狠不是对于外人,而是她自己。网
整个车上,行程大约是五十公里,她几乎全程沉默不语,车内空气压抑到让他有好几次以为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霍林宁正在补妆,察觉到有人的窥视,她咔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的粉饼,斜睨一眼旁边镇定自若开着车子的男人,道,“你想说什么?”
“是你想做什么?你这两天缠着我,是怕我偷偷的跑去了h市,对不对?”裴亦庭单手扣着方向盘,指尖时轻时重的敲击着。
霍林宁莞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霍南晔让你这么做的。”他的语气很肯定,几乎是毋庸置疑。
霍林宁不置可否,“你知道了又如何?”
裴亦庭突然间沉默了。
霍林宁继续打开镜子,刚拿起粉饼,车子一阵急刹,她没有拿稳手上的盒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限量款撞在了挡风玻璃上,随后直接宣布寿终正寝,碎成一块一块。
裴亦庭解开安全带,直接推开了车门,绕到副驾驶位上。
霍林宁不知他想做什么,诧异的看着他走到了自己车窗前。
裴亦庭依旧没有吭声,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霍林宁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下车。”裴亦庭用着命令的语气。
霍林宁冷笑道,“裴亦庭,你是个男人,难不成你现在是想做小人把我一个女人丢在这荒郊野外?”
“是。”他强硬的将她从车里拖了出来。
霍林宁挣扎着,“放手,你给我放手。”
“我是谦谦君子,可是我不屑你们用这种龌龊的手法来威胁我,霍林宁,你如果非得执意如此,行,我奉陪到底,如果你不介意未来的几十年独守空房,我大可以风风光光的把你接进我们裴家,让你称心如意的做我的新娘。”
霍林宁穿着高跟鞋,被对方给粗鲁的拖下了车子,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霍林宁不敢置信的看着撇下自己跑的无影无踪的车子,环顾四周,空旷的马路上,连个活物都不见。
她眨了眨眼,蹒跚着站起来,吼道,“裴亦庭,你这个王八蛋。”
裴亦庭一脚将油门踩到最低,确信自己的反光镜里看不见那个女人之后,他才慢慢的松开了油门,车子瞬间冲出了百米。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犹如搁浅的鱼儿拼了命的深呼吸,最终,还是一脚踩住了刹车。
时速一百码的车子突然急刹,他身体因为惯性重重的撞在了方向盘上,坚硬的方向盘硌的他肋骨一阵一阵疼痛。
霍林宁提着自己的高跟鞋,形单影只的走在空空无人的马路边,她时不时会抬头望望四周,等待着救援。
原本已经离开的奔驰轿车又退了回来。
霍林宁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瞪着停在自己左侧的车子。
车窗缓慢的降下来,“上车。”
霍林宁充耳不闻般继续往前走。
裴亦庭咬了咬牙,车速缓慢,“上车。”
霍林宁嗤笑道,“我觉得我还是不上车了,免得等一下一上车你误以为我真的想要嫁给你可如何是好?我这种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毁了自己的几十年,独守空房,那是寡妇。”
“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上车。”
“我霍林宁还不是那种犯贱下作的女人。”
裴亦庭打开车门,挡在她面前,“我知道刚刚有些话太重了,我向你道歉,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要闹脾气回去闹。”
“少了你裴亦庭,我霍林宁还死不了。”她推开他。
裴亦庭反手抓住她的手,语气强硬,“别闹了。”
“我闹?”霍林宁忍俊不禁的仰头大笑起来,“是你把我赶下车,我再不济,也有自己的骨气,裴亦庭,你真当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人了是吧,在我眼里,你和那些无能又自私的渣男没有区别。”
“是,刚刚我是意气用事。”
“别,你可没有错,错在我不知羞耻,错在我胡作妄为。”霍林宁继续往前走。
裴亦庭皱了皱眉,见她执意忽略自己,径直上前,没有再客客气气的解释什么,毫不犹豫的一个公主抱将她打横抱起。
霍林宁诧异道,“你想做什么?”
裴亦庭沉默中将她丢进了车里。
霍林宁吼道,“你这个——”
“嘭。”裴亦庭直接将车门关上,成功的隔断了女人那尖锐的叫声。
霍林宁靠着玻璃窗,龇牙裂齿的瞪着一脸得意的男人,忍无可忍的朝着他竖起中指。
裴亦庭心情突然大好,走回了驾驶位,驾驶着车子离开这荒郊野外。
阳光灿烂的落在泊油路上,照耀着满地的金黄。
h市的西城郊外,有一片银杏,初秋的时分,微风徐徐而过,金黄的叶片儿随风簌簌而响。
连北瑾骑着自行车,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看身后的男人,喊着,“二哥,你追不上我了。”
霍南晔紧随其后,车辙深深的印在落叶上,风一来,又被覆盖而上。
连北瑾大概是骑累了,就势躺在地上,舒舒服服的望着树缝间渗漏出来的阳光。
霍南晔坐在她身侧,打开矿泉水,“渴不渴?”
连北瑾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脑袋移到了他的腿上,单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咧开嘴笑了笑,“这样真好。”
霍南晔替她顺了顺凌乱的头发,“玩了一天了,累不累?”
连北瑾睁了睁眼,摇头,“不累,二哥,你累吗?”
“我不累。”他捂住她的眼睛。
连北瑾不明他此举何意,想着挣开他的手,却是还没有来得及挣开,温热的唇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软软的。
她愣了愣,即刻放下了自己有些不听话的手,泰然自若的享受着二哥的贴心服务。
霍南晔只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犹如蜻蜓点水那般。
连北瑾难以控制的笑了起来。
“小小笑什么?”霍南晔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面容。
“不知道,就是很想笑。”连北瑾往着他的怀里挪了挪。
“今晚上想吃什么?”
“二哥想吃什么?”
“小小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连北瑾翻身坐起来,单手托腮,似乎正在很认真的思考。
霍南晔也不急,安静的等待着她考虑完毕。
“好久没有吃过二哥做的糖醋排骨了。”
霍南晔莞尔,“好,我让人准备食材。”
连北瑾扑进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的下巴轮廓,笑的像极了情窦初开不喑世事的小丫头,她道,“还有清蒸鲈鱼,还有富贵丸子。”
“好。”霍南晔站起身,朝着她伸出手,“既然要准备那么多,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连北瑾握上他的手,站起身,“这里有厨房给我们做饭吗?”
“有别墅。”
两道身影相携着走过,声音渐渐的被风声掩去。
月色当空,华灯初上。
连北瑾坐在厨房前,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翘首以盼的看着动作行云流水的霍南晔。
霍南晔的那双手特别修长,十指纤纤,是标准的弹钢琴的艺术手。
“小小不用守在这里,我给你准备了一点零食,你去看电视,等做好了我再叫你。”霍南晔洗干净排骨。
连北瑾摇头,“我就想着跟你学学,以后等我学会了也做给你吃。”
霍南晔看着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学,今天玩累了,你需要休息。”
连北瑾倒上半杯水,递到他面前,“二哥,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是不是累到了?”
霍南晔将排骨放进平底锅中,翻炒了一下,云淡风轻的说着,“没事,就是好久没有下厨了,担心做不好。”
“不会的,二哥做的一定好吃。”
“那如果不好吃,小小可不要笑话我。”霍南晔单手掩鼻轻咳一声。
连北瑾再没心没肺也是发觉到了他的异样,急忙跑进厨房,小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掌心的温度虽说不是特别高温,但也是异于常人。
霍南晔拿下她的手,不以为意道,“这里没有退烧药,麻烦小小出去帮我买一点。”
“别做了,二哥,我们去医院。”连北瑾拿下他的铲子。
霍南晔却是继续翻炒着,“就算要去医院也得先吃饭,不然哪里有力气?”
“那我来做,你去休息。”
“我只是有点发烧而已,不会影响做菜质量,不过我想我等一下可能会需要退烧药。”
连北瑾疑惑的看着他,“二哥你真的没事?”
“嗯。”霍南晔很肯定的点头。
“那我出去给你买点退烧药。”连北瑾兴冲冲的跑出了厨房,又忙不迭的折返回来,她问,“真的没事?”
霍南晔回头,“我看着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吗?”
连北瑾不好判断,他除了脸色不是很好之外,无论是语气还是站姿,都没有什么异常。
霍南晔将准备好的醋汁倒进锅里,他笑,“出了别墅区往右走就会找到一家药店了。”
连北瑾换下拖鞋,即刻跑出了别墅。
霍南晔听着玄关处传来的关门声,原本平静的手突然间抖了起来,他努力了好几次才将灶上的火关上,踉跄着往客厅走去,走了两步,又脱力的跌倒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他喘了两下,终于抓到了沙发上放着的外套。
连北瑾跑到了街道上,东张西望的环顾了几圈,并没有看见什么药店啊。
“阿姨,请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药店?”连北瑾逼于无奈只得求助旁边的环卫工人。
环卫工人放下手里的扫把,道,“这条街没有,你走反了,那条街才有。”
连北瑾皱了皱眉,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她掉头就往回路跑。
“二哥!”连北瑾惊慌的推开别墅大门。
霍南晔神色如常的站在厨房前,听见声音回了回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连北瑾眉头拧的更紧了,她走上前,反反复复的观察了他几遍,哭笑不得的责备着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二哥并没有住在这里,怎么可能会熟悉这里的地里环境,就算指错了路也是情理之中。
霍南晔关上灶火,不明道,“小小这是怎么了?”
连北瑾摇头,“没事,我没有找到药店。”
“没事,等下吃完了饭我们一起出去找。”
连北瑾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温度没有怎么升高。
霍南晔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她的嘴里,“尝尝味道,是不是和以前差不多?”
连北瑾被烫了一下,哈着气,“嗯嗯,好吃好吃。”
霍南晔拿着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差不多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去洗洗手。”
连北瑾跑进洗手间,正准备低头好好洗干净双手,只是突然间瞳孔一张。
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瞧着白白净净的地砖上,那一点特别艳丽的红色。
连北瑾是属于那种神经大条的女人,并不是什么细致入微的大家闺秀,可是自己就算再愚钝,也是明白这点红是什么东西。
她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用着纸巾轻轻的擦过上面的血迹。
“小小,洗干净就可以吃饭了。”霍南晔摆好了一桌子。
连北瑾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她的手不知不觉的握紧成拳。
霍南晔没有听见声音,疑惑的走向洗手间。
连北瑾站起身,回过头,目光灼灼的对视上他的眼。
霍南晔笑了笑,“我们可以吃饭了。”
连北瑾颤巍巍的走出洗手间,双目依旧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似乎怕极了自己一眨眼他就会消失那样。
霍南晔瞧着她手上的纸巾,不明道,“怎么了?”
连北瑾低下头,因为压抑着什么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
霍南晔心里一慌,忙道,“小小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连北瑾把纸巾递上前。
霍南晔低头看了一下,白色的纸巾上晕开了一点红色,他道,“哪里受伤了?是不是刚刚出去的时候跌倒了?”
“二哥,这是我在洗手间里发现的。”连北瑾的声音有些哽咽,说的断断续续。
霍南晔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他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受了伤。”
“不是我的血,你说会是谁的血?”她问,问的明明白白。
霍南晔身体一僵,主动忽略了这个问题,拿过她手里的纸巾扔进了纸篓里,握上她微凉的小手,“我们吃饭。”
“二哥,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连北瑾没有动。
霍南晔摇头,“我并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我再去跑跑跳跳让你看看,我还是那个健健康康的霍南晔,你不要担心。”
“二哥,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罪人。”
“小小。”霍南晔加重语气,“你没有错。”
“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言罢,她忍无可忍的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霍南晔抓住她的手,“小小,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连北瑾承认了,她在害怕,她在恐惧,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默默的滋生着。
霍南晔凝望着她的眉眼,点了点头,“好,不过再去医院前,我们先吃饭。”
“我不饿。”连北瑾准备拿上外套。
霍南晔声音有些憔悴,他道,“我有点饿。”
连北瑾动作一顿,“好,我们先吃点饭。”
餐桌上,两人皆是安静的吃着饭,心照不宣的保持着那份沉默。
连北瑾吃的很快,不过两三分钟就吃完了一碗饭,随后,胡乱的擦了擦嘴,嘴里还嚼着米饭,她含糊不清的说着,“二哥你别急,你慢慢吃,我等你吃完。”
霍南晔忍俊不禁的把排骨夹到她的碟子里,“再吃一点。”
“二哥,我已经很饱了。”
“小小,吃不完扔了也可惜。”
连北瑾低头看了一眼桌上还剩着一大半的饭菜,犹豫着坐回了椅子上。
霍南晔替她再盛了一碗,“多少再吃一点。”
“二哥,你也快吃,吃完了我们就去医院。”
“好,你尝尝这条鱼,我已经几年没有蒸过了,味道够不够?”
连北瑾很勉强的又吃了五碗饭,瞧着桌上几个空盘子,她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肚子。
好像一不小心又原形毕露了。
她的饭桶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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