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佣人在别墅里都轻手轻脚的走着，见到他出来，纷纷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这还是这两姐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亲昵的靠在一起。
家里的长辈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的，也就这么两个年轻的女孩子。
不管两个人以前怎么样，也都喜欢她们两个人今后能和平相处。
看到她们现在平静的靠在一起睡着了，家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
姜酒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好。
她躺在床上，看着家里熟悉的天花板，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好像蓝雅还没死，她还是姜氏集团的ceo，何春白等一会儿就要尖锐着嗓门在楼下叫嚷起。
她在芝加哥生活的那几个月，都不过是一个梦。
很快，姜酒的思绪，就从迷茫恢复了冷静。
她撑着额头，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楼下的花园，管家正牵着姜采薇，在下面的花园闲逛。
清澈的阳光洒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温馨，楼下的姜采薇走着走着，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朝着姜酒伸出手挥了挥。
姜酒看了一会儿，从床上走了下来，赤着脚进浴室刷牙洗脸。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了许多。
然后下楼吃了早饭。
……
“大小姐，这是太太的遗物，都按照您的要求，给您拿过来了。”
客厅里，姜酒坐在沙发上，她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何春白跳楼之前用过的琐碎东西。
姜酒突然回来，又突如其来提出这个要求，令家里人也很紧张，把那堆东西放在茶几上以后，都纷纷退到了一旁。
姜酒点了点头，轻声道了一句：“你们都下去吧。”
佣人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只留姜酒一个人在大厅里，面对着面前小山高的一堆杂物。
何春白现在在医院里，人不人鬼不鬼，留下来得东西，也都用不到了，被整齐的收拾起来，堆在她的房间里。
搬过来的，就是她房间里的那些东西。
姜酒坐在沙发上，打量了几眼那些裙子化妆品，轻轻地捏了捏眉心。
她记得蓝雅出事的前段时间，何春白格外春风得意，整天去美容院里美容做头发，还买了一堆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衣服，她面前就堆着一堆连标签都没拆的奢华裙装。
她以为她是有男人了，还叫人去查了一下，但是何春白却并没有在外面跟什么男人纠缠，她也就没再管她了。
现在想来，她那段时间的变化，真的是格外的不对劲。
外面没有男人……
那家里呢？
姜酒抿起唇，将茶几上翻了一遍，从里面找到了一堆美容卡。
珠宝，首饰，衣服，都还在，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也没少了什么。
姜酒花了两个小时，把何春白那段时间买来的东西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除了看出来她发春一般开始臭美，姜酒并没有找到任何他人的蛛丝马迹。
姜酒坐在沙发上，偏过头去，看了管家一眼。
老管家心领神会，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大小姐？”
“她的手机呢？”姜酒皱了皱眉头，“怎么没在？”
“太太……跳楼那天，手机戴在身上，捡到的时候，已经粉碎了。不过电话卡还留着，您要的时候，我可以上楼给你拿过来。”
姜酒应了一声，等管家把电话卡拿过来以后，她才问道：“她那段时间，除了出门做美容，在家还有什么异常吗？”
如果不是温凤眠提起蓝雅，可能她也只不过是，觉得何春白为了报复她，才指使护工将蓝雅推下河，在东窗事发以后，吓得畏罪自杀。
毕竟，温凤眠这个名字，跟何春白，实在搭不上边。
那段日子，她只是觉得何春白竟然会因为觉得她害的姜采薇发疯而下手害死蓝雅，太过不可思议，只是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如果何春白真的憎恨她，她找人来杀她，不是更加直截了当吗？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的，辗转到蓝雅身上？
她那时只觉得不可思议，而现在，却是逐渐摸索到了一些当初的真相。
只是，她需要证据。
证据是何春白跟温凤眠有联系，这样，她才能狠下心……
姜酒低下头，看着手里小小的电话卡，眼眸幽暗起来。
何春白……那段日子，都在跟谁打电话？
*
姜酒去了一趟营业厅。
带着何春白的身份证，将何春白电话卡里的通讯记录，都调了出来。
何春白的人际交往很简单，几个富太太，几个牌友，然后就是姜采薇。
直到，一个特殊的号码，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串外国手机号，在何春白的通讯记录里，显得十分突兀。
一开始，是何春白打过去的。
然后，渐渐地，两个人通话密切起来。
最后，是何春白一直在给对方打电话，甚至，有时候，能一打就是一个小时。
而最后的通话记录，是在何春白跳楼自杀之前。
这段电话并不长，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是挂断电话以后，没半个小时，何春白就跳楼自杀了。
姜酒一个人出了营业厅，坐在街上的长椅上，有些发怔。
她没想到，证据就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只要她稍微用心去查一查，就能查到蛛丝马迹。
甚至可能，对方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想过要去掩饰。
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她。
她的家破人亡，只不过是他和温西礼之间的对抗游戏里，不小心扫到的台风尾。
只不过是，她太倒霉了而已。
她也叫营业厅的人，去查了那个外国号码的归属地，对方却告知，那个号码在何春白自杀以后，就没有再使用过了。
……
一个号码，有时候也称不上什么证据。
姜酒知道，就算真的把这个号码上交都警察局，让警察去查，查到了温凤眠的身上，恐怕，也还不了给蓝雅一个公道。
人不是他杀的。
何春白也不是他推的。
借刀杀人，他双手干干净净，就算是法律，也奈何不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