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蟹爪村在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气息,亚当深吸一口气,却不下心闻到一股恶臭。
原来是母亲的老女佣瑞雅夫人已经起来喂猪,猪舍圈在石屋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旁边还开垦了一小块蔬菜地,这样方便利于粪便施肥。
亚当紧了紧自己的亚麻衫,清晨的冷风对于他来说还有些湿冷,这个世界发生个小病小灾的,那真的就相当于等死。
亚当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次放血疗法,脏兮兮的刀片直接在大腿上扎上一刀,等放出足够剂量的血液,在用止血带绑上,剩下的就看神袛的旨意了。
想到这里亚当打了个哆嗦,他是绝对不愿意见到那些所谓的专精于放血疗法的牧师的。
亚当将马厩上里的老马拉出来,将挂在马厩栏杆上的马鞍、缰绳依次套在老马身上。
马鞍一侧挂着弓箭,弓是一把猎人木弓,价值五十个铜便士。
这把弓是瓦拿赠送他的,瓦拿也是他的箭术师傅。
兔皮缝制的弓囊中有十几支羽箭,每支羽箭的箭头都是铁制的。
这些铁箭头都是亚当的宝贝,平时都把箭头拆下来放到腰囊里。
蟹爪村的狩猎队平时用的都是骨头或者木制的箭头,那些箭头连一层皮甲都穿不透,也只能来射一些小型猎物。
对了,还有一囊清水和一大包干粮,这装满粗面包的袋子今天可有大用处,这些都是出行必备的物品。
清点好东西,确认没有遗漏,亚当才轻抚着老马的鬃毛,一脚踩在马镫上,轻松的跨上马背,三年时光最有意义的就是学习箭术和马术。
前者让他有自保之力,后者让他不至于连逃跑都有心无力。
老马驮着亚当在泥蟹河旁的小道上慢慢的走着,这条小道是连接着伦卡镇和谷林城的枯叶大道。
枯叶大道是郁金香男爵为了伦卡镇的皮毛生意专门扩建的一条道路,这条大道为男爵带来了大量的贸易。
每年都有商队从枯叶大道来到老肯特的骑士领收购这些灰泥蟹,而为了让更多的商队能够光临蟹爪村,老肯特忍痛支付了一些银月币修建了这条小道。
亚当骑着老马沿着这条小道往泥蟹河的下游方向走去。
泥蟹河下游的水质变得浑浊起来,有些湍急的水流裹挟着灰泥流淌着,下游正是灰泥蟹最喜欢寄居的地方。
一些个头有木盆大的灰泥蟹会躲藏在河流中央的灰岩下,静静的截获那些顺着河水冲下的小鱼。
前面出现一片矮树林,亚当从马鞍上下来,牵着缰绳走进树林。
大约走了有十分钟,透过树叶的间隙可以看到前面木屋的轮廓。
这是一座狩猎小屋,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所以应该说一座属于亚当的安全屋。
亚当将缰绳系在狩猎小屋前的一个矮树上,将马鞍一侧的弓箭除下。
猎人木弓直接斜着套在胸前,兔皮箭囊上有个带子,也将其套在身上。
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铁匕首,亚当感觉有了些安全感,便朝着狩猎小屋走去。
亚当走到狩猎小屋的门前,看了看门缝上底下插着的一根草茎。
他在门上敲了三声,两重一轻,随后在推门进去。
狩猎小屋里有三个人,三个年轻的男人。黄头发的威尔、刀疤脸的库多以及瘦弱的小欧恩。
“亚当大哥!”小欧恩抢先一步上前,贴心的将木门打开。
亚当看了看三人,这三人都是他以后独自闯荡的底气。
威尔和库多纷纷让开身子,露出身后那头捆住手脚的野猪。
亚当看着那头野猪满意的点了点头,“食物和蔬菜都处理好了吗?”
威尔略带兴奋的点点,他拿出怀中的一个微鼓的钱袋放到桌上。
“七枚银月币、六十枚铜便士,今天伦卡镇的小麦价格又上涨了。”
亚当在三人隐含羡慕的目光中拿起钱袋,微鼓的钱袋在手中掂量着。
按照以往的惯例,亚当从钱袋中拿出三十个铜便士分成三摞。
威尔和库亚不客气的将属于他们的十枚铜便士收起来,小欧恩搓了搓手,向亚当道了声谢,才收起那十枚铜便士。
黄头发的威尔是蟹爪村附近的盗猎者,曾被亚当目睹过他偷猎的过程。
刀疤脸的库多是伦卡镇雇佣兵的儿子,一个整天酗酒的雇佣兵。
小欧恩也是教会收养的孤儿,几年前因为偷了一块奶酪和三块白面包被赶出孤儿院。
三个人都是边缘人物,也是亚当一直以来拉拢的对象。
亚当手指在钱袋里转着,又拿出三枚钱币当在桌子上,依次对着三人的方向。
这次是三枚银月币,银月币外形如同一轮银月,在银月币表面印着一只眼睛,这是代表着由尼西亚王国铸造的标志。
听说其它国家的银币上都印着不同的标志。
三个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偷盗者威尔先开口道:“亚当,这几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们。每年的我们都能从你这里分到一些小麦和卷心菜。
要不是你,我早就被伦卡镇的防务官抓走。库多估计跟他的酒鬼老爹一样,死在某个酒馆里,小欧恩估计直接冻死在某个夜里。”
库多不满的看了看威尔,纠正道:“我应该死在伟大的冒险中。”
小欧恩有些害羞的缩了缩身子,苍白的双颊上还有冻裂的口子。
“哈哈哈!”亚当笑了笑,亲昵的拍了拍小欧恩的脑袋。
“这三枚银月币是给你们买套像样的武器和护具,伟大的冒险即将启程。
我可不希望我的同伴像个乡下的农夫,拿着一把镰刀去战斗。”
“早说嘛!”威尔一把抄过属于自己的银月币,放在手中又是仔细的嗅着,又是恶心的舔着。
库多和小欧恩也好不到哪里去,小欧恩小心翼翼的放到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紧紧的捂着,生怕谁抢走。
库多那些银月币有些失神,不知道想着什么。
威尔将银月币收好后,指了指地上的野猪,“这头野猪的脚筋已经挑断,不过要小心它的獠牙。”
亚当点了点头,目送满心欢喜的三人离去。
将木门关上,拉上木梢,随后将目光放到地面上还在微微挣扎的野猪。
亚当费力的将野猪搬到木桌上,木桌倚着木质墙壁,是狩猎小屋中的剥皮桌,专门处理狩猎到的野兽。
一把拔出腰侧的铁匕首,笔直的插入野猪的咽喉,迅速割断它的气管。
一连串的动作显得极为熟练,这套割喉的动作他暗地里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
将贴身藏好的羊皮纸拿出来,摊在桌上。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羊皮纸的螺旋纹路微发红芒,野猪咽喉处喷射的血液竟被其吸摄过去。
如同一只隐形大手狠狠拽住这喷涌血液,羊皮纸的表面逐渐被鲜血浸满,中间鲜红爪印的颜色更深几分。
抽搐的野猪逐渐没了气息,亚当清楚的看到一缕灰气从野猪头颅中窜出,笔直没入那鲜红爪印的掌心。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羊皮纸还是没有动静。
野猪尸体成了干尸,尸体里的血液一滴不剩的被尽数吸走,而羊皮纸表面浸满的血液也慢慢消失,不再显露神异。
亚当眼睛通红的看着摊在桌上的羊皮纸,整整三年了,他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但是这张羊皮纸刀砍不进,火烧不燃,除了一样东西,鲜活的生命。
亚当猎杀第一头灰毛兔的时候,这贴身藏好的羊皮纸就微微发热。
经过亚当多次尝试,羊皮纸只对于将死之时的生命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