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雨哇,”猞猁感慨道,“我在陆地上活了大几十年,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
“我也没见过,是不是台风?”我猜测道。
没想到,半小时后,一语成谶,还真的是台风,风速足有十级,别说是树上系的那些衣服,就连树枝,都被刮断了不少。
我生长北方,没遭遇过台风,这风大到什么程度呢?迎着风,前进一步,后退十步,最后,我不得不用追魂鞭,将我们仨捆在树干上,防止被吹走,躲雨根本是妄想,能不被吹到海里去就是万幸。
风雨交加中,三人紧紧挤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取暖,闪电中,我看见秦琼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脸色煞白,嘴唇发青,估计是发烧了,但没办法,只能等台风过去了再说。
暴风雨持续了能有两个小时,台风终于过境,风停雨住,月亮和星星出来。
我解开追魂鞭,秦琼靠着树干,滑坐在了地上,头歪向一边。
“哎,醒醒,别睡!”我拍了拍她的脸,没反应,又摸摸额头,滚烫。
我把她的腰刀给了猞猁:“想办法找些干柴,不能让她再这么湿下去。”
“嗯!我去挖树干!”猞猁机智地说,现在整个岛上,也只有那些朽木的树干,有可能是干燥的,可以点燃。
十几分钟后,猞猁用一件衣服,兜着些白色的木料回来,小心翼翼地生起火,木料不够,她继续去寻找,我让秦琼坐在火堆旁边,但她的衣服的纯棉质地,很厚,一时半会儿难以干,救人要紧,我便没想太多,把衣服都给脱掉,人和衣分别烤,身材可真不错,肤色白皙,曲线玲珑。
不多时,秦琼感受到了火的温度,慢慢睁开眼睛,看看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赶紧捂住,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我指指自己,笑道:“我的衣裤都在身上,能对你做什么?你应该是……感染了风寒,烤一烤,应该会有些治疗的作用。”
“哦……”秦琼这才平静下来,蜷起膝盖,护住自己胸口,又用手钩在腿下面,护住关键部位,继续烤火。
烤了一会儿,我见有件风衣(捡来的)已经烤干,便从树枝架上摘下来,让她披上。
“渴不渴?”我问,秦琼嘴唇干裂的很厉害,应是严重脱水。
“嗯。”
“你等着,我去找水。”我拿着她的头盔起身,准备去那个小湖里打淡水,刚走出十几米远,无意中,我往海岸方向看了一眼,居然发现一艘船,貌似搁浅了,几个人站在岸边,正尝试把船推回海里。
我兴奋地跑下山去,冲他们喊:“嗨!”
他们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人操起鱼叉,指向我:“八嘎!什么地干活!”
岛国人。
看他们的装束,都穿着连体服,应该是渔民。
我不会岛国话,只得高举双手,示意无害,同时用英语问他们:“你们会不会说english?”
渔民看我是个“人”,这才放心,放下了鱼叉,跟我嘀嘀咕咕讲了一串日文。
我走近他们,一共四个渔民,船上面,还有个半大的男孩子,交流一番未果,无奈,我只得在沙滩上用繁体汉语写了一段:“我们是流落到此岛上的人,一共三个,请问,能不能搭乘你们的船离开。”
汉字与日文有不少相通之处,他们终于搞清楚了我的意思,点头答应,但又指了指渔船,耸耸肩膀,意思是搁浅了,他们也无法离开。
我绕着船头观察一番,钢铁船,但船并不算大,应该没有多重。
回过头,我向山上吹了声口哨,并招招手。
“主人,我看见你们啦!”猞猁的回应,她有夜视能力,能看见我的举动。
“你先下来,帮我推船!”我喊道。
“好嘞!”
猞猁跑下来,我的力气,是常人的四、五倍,猞猁的力气,比我还要大一点,都没用渔民们帮忙,我和猞猁一左一右,直接把渔船退回了海里,渔民们非常高兴,手舞足蹈,热情邀请我俩上船。
我比划着解释,山上还有一个人,让猞猁去接。
十分钟后,猞猁扶着穿好衣服的秦琼下来,岛国人好像没有“女人不许上船”的迷信说法,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帮忙推船,他们五个渔民对我们很关照,又是拿食物,又是拿被子,还给秦琼一些大概是治疗感冒的药。
我是医生,懂得药学原理,担心人族的药会对妖体有反作用,便没有给秦琼吃,烤火之后,她已经恢复很多,渔船进入深海区,向西北方向平缓行驶,我在甲板上用纸和笔与他们的“老大”交流,就是拿鱼叉的那位。
得知,这里是岛国东南方向的太平洋,离横滨大概有五百海里,岛叫小笠原岛,岛国固有领土(这个位置,应该没什么争议),因为岛屿面积很小,不值得开发,便无人驻岛,只有他们这些渔民才知道岛的坐标,有时候遇到风浪,来不及回母港,便会上岛躲避,这次便是如此。
我见船舱里的鱼已经不少,便问老大,是不是要回去了?
老大说是的,收获颇丰,可以卖个好价钱。
岛国可恨,但人民还是不错的,得知我们是华夏人之后,老大说他的女儿在华夏留学,他在三十年前和去年,分别去过华夏,感觉华夏的发展迅猛程度,远远超过他们岛国,还称赞我党领导有方,把那么大一个国家搞得井井有条,生生色色。
我虽然没去过岛国,也能夸上两句,说他们国民素质都很高,教育、科技水平,汽车业、电子业,世界领先,尤其是工匠精神,更值得我们华夏人认真学习。
搞得跟两国元首会谈似的,男人嘛,聚在一起,谈论正治会比较多。
语言这东西,很奇怪,用语环境会极度加速语言学习的过程,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和船老大,已经可以不用纸笔,而是通过日、汉、英语混杂的方式,聊得比较通畅。
深聊下去,我问船老大的女儿在哪儿留学,老大说是盛京,我说这么巧,我就是盛京人,回头可以帮你去探望探望女儿,老大嘿嘿乐了,说你长得这么帅气,我怕女儿会禁不住喜欢上你,但马上他又加了一句,如果她真喜欢上你,也未尝不可,以后加藤去华夏旅游,你可得认真接待迪斯内!
我说没问题,没问题,除了接待,还得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这位船老大叫加藤次郎,女儿叫加藤凉子,他用手机给我看了凉子的照片,长得很清纯,凉子在盛京农学院念大二,有时间的话,我还真应该去看看她,主要是代替加藤次郎去探望。
500海里,大概相当于900公里,很远、很远,船行走了两天两夜,才到达横滨港。
港口有商贩直接买走了他们的鱼,并支付现金,船老大从他的那份钱里给了我们五十万日元,我寻思,也不能白要他的钱,就把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摘下来,送给了船老大,我不太懂汇率,只知道日元没有人民币值钱,所以这只表的价值,肯定超过五十万日元。
上岸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华夏领事馆,横滨是大城市,应该会有,我打了台出租车,说目的地,司机居然一下子就听懂了,点点头,带着我们走了大概半小时,停在一处建筑前。
下车,我挠了挠头,这也不像是领事馆啊!
“武谷道场,什么鬼?卖方便面的吗?”猞猁看着建筑上挂的横牌子说。
我也正纳闷,门里面出来两个穿着岛国武士服的家伙,腰间插武士刀,脚踩木底趿拉板儿,哒哒哒小跑到我面前,深鞠一躬,抬起头,其中一位说:“请问是陈先生吗?”
“……我是。”我皱眉。
武士用的是汉语,虽不是很标准,也能听懂。
可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我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