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个妖吧!
我闭上眼,半秒钟后,睁开,我想多了,是个人,普通人,红气初阶。
“兄弟,咋了?你跟龙组局有仇啊?”我笑问。
兰博司机苦笑:“唉,一言难尽,上车吧,哥们,我捎你过去。”
我绕到副驾驶,打开剪刀门,跨入车内,这车的座椅可真低,跟一屁股坐在地上似的,要是在车流里跟车,估计,只能看见前车的排气管子和牌照,后车窗都瞧不见。
闲聊得知,兰博司机叫黄顺,盛京人士,与我同龄,比我小两个月,他爸爸,便是黄氏集团董事长,黄氏集团可能在京城不太有人知道,但在盛京,却是鼎鼎大名,是我们省最大的房地产商,除了在各地盖楼盘,还兼营娱乐、餐饮、酒店、交通运输等其他服务业,甚至还有建材、水泥生产等房地产上游的产业链。
除了那些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人,说黄氏为盛京首富,也是当之无愧。
黄氏集团董事长黄舒琅,外号黄鼠狼,虽然外号不太好听,他却是个大善人,每年都捐款过亿,在盛京周边,盖了很多“黄氏小学”,因此,黄舒琅首富的名头之外,还有个“首善”。
其实,我知道黄舒琅,并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因为他老婆林芳,她是我们盛京医院的副院长,还是主管我们急诊科的副院长,开会的时候,我和林副院长见过很多次面,林副院长虽然是首富之妻,却没有一丝半点儿富婆的样子,穿着普通,为人和善,都55岁了,还经常亲自上阵做手术,她手术技艺高超,是本院的技术“大拿”。
记得我刚上班儿没多长时间,有一次,我正做手术,林副院长忽然戴着口罩进来,说要观摩指导,给我紧张够呛,幸亏当时没有出差错,但在过程中,有两处不太尽如人意的地方。
尽管没有对病人造成影响,手术之后,林副院长还是给我指了出来,我虚心接受,她又夸了我几句,说我有潜质,让我继续努力,将来,挑急诊科的大梁。
我也算不负她望,毕业三年,也就是今年夏天,破格晋升为主治医师——本科毕业晋升主治医师,一般需要四年的工作经验,三年就可以晋升的,据我所知,盛京医院近年来只有两个人。
“所以啊,我跟你妈妈还挺熟的呢!”我笑道。
“呀,这可真是缘分,我兴许都见过你,洋哥,以前我闲着没事,经常去你们单位找我妈和我小妹玩儿。”黄顺说。
“找你妹?你妹也在盛京医院上班?”我问,从没听说过林副院长有个女儿。
“对,她在你们普外科,好像也是主治医师。”
“啊?是……黄姗姗吗?”我惊讶道,黄姗姗就是我刚才说的两个破格晋级主治医师中的另一位,跟我一起晋的。
“对呀!你也认识?”黄顺问。
“卧槽,何止认识啊!”我笑道,“我跟你妹是大学同学!姗姗是你亲妹妹?我记得她跟我同岁啊!”
“对啊,我俩双胞胎嘛,我比姗姗早出生半个小时!”黄顺也颇为惊喜。
“原来姗姗是林副院长的女儿,怪不得呢……”我摇了摇头。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院里的小领导们,见了姗姗都点头哈腰的,我还以为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你妹可真能瞒,我跟她5年同学,3年同事,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我笑道,“早知道她是黄氏集团的千金,我就追她了!”
“哈哈哈哈,老铁,没毛病,”黄顺爽朗大笑,“没事儿,回头我可以给你当介绍人!你要有本事,赶紧把这丫头给娶走吧,妈的,在家她老欺负我!”
“不行不行,姗姗长得太漂亮了,当年是我们院花,我想都没想过能跟她深入交往,”我摇头道,“何况还是你妹妹,你们家太有钱,我们家可是农村的。”
“农村的怎么了?我爸也是农村出来的啊,”黄顺反驳了两句我的“谦虚”,他突然反应过来,“哎,不对,你一个盛京医院的大夫,不好好上班,跑京城干嘛来了?还开那么好的车,还要去龙组总局?怎么回事?嗯?你要不说清楚,我可不把我妹介绍给你了啊!”
说着,黄顺递给我一支烟,话说,他的车里,被烟头烫过的地方可不少,可能这台几百万的兰博在他眼里,也就是一台捷达,他才会不怎么在意。
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我接过烟,沉吟片刻,反问他:“顺子,刚才我提到龙组总局四个字,你为什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哎,”黄顺一声长叹,“洋哥,你知道我为啥放下家里的生意,来京城么?”
“你在家里还有生意?”我笑道,“我以为你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呢!”
黄顺白了我一眼:“我好歹也是我们集团的董事好不好,别的不用干,董事会得参加啊!”
“好吧,不开玩笑了,你为什么在京城?”我问。
“为了追一个女孩。”
“……跟龙组有关?”我点着烟,将车窗拉下一点,眯着眼睛问。
黄顺点头:“是一位龙组领导的女儿,她也在龙组总局上班,妈的,我追了她三年,人家愣是不鸟我!”
“你说的那个女孩,该不会是叫庄雅吧?”我试探着问。
“艾玛,你咋知道?”黄顺惊奇地问。
我指了指身后:“刚才我那台车,就是因为跟庄雅她们比赛才撞的。”
“洋哥,你跟庄雅很熟?”黄顺兴奋地问,好像是想让我帮他追庄雅。
“不熟,今天才认识,”我说,又抽了口烟,“但是,兄弟,你既然管我叫洋哥,哥就诚心实意地劝你一句:别追她了,根本没戏。”
“为什么?”黄顺不解,转头看看我,眉头渐渐展开,“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小子看上庄雅了?”
我摇头:“跟我没关系,庄雅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是我不够帅?”
“不是。”我说,黄顺长得其实挺帅的,标准的高富帅,毕竟血统在那儿,黄姗姗那么漂亮,孪生哥哥还能丑到哪儿去?
“我不够有钱?”
“也不是。”
“那因为啥?”
“因为你是个……人。”我说。
“……洋哥,你骂我?!”黄顺皱眉。
“话,哥只能说到这份儿上,”我苦笑,不能再说了,再说我怕吓着他,“结果,我也告诉你了,我要是你,躲庄雅还来不及呢,还敢追她?!”
黄顺放慢车速,一边抽烟,一边思考,半响后,他幽幽地说:“洋哥,我好像明白你啥意思了。”
“啥意思?”我问。
“我是人,但庄雅不是,对吗?”黄顺看向我,认真地问,我故弄玄虚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存在,”黄顺自己悟到了真相,叹了口气,“唉,那就没招了,洋哥,谢谢你点醒了兄弟,我明天就回盛京。”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龙组总局附近,龙组门口,有巨大的黄色网格线,不让停车,还有真枪实弹的卫兵,黄顺追了三年庄雅,应该懂这些,他没敢靠近,停在了马路对面一家银行门口。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我问。
“随时,怎么了?”黄顺问。
“捎我回去吧,我现在身上就两百块钱了。”我笑道,今晚,秦书瑶肯定要回地府,杨柳也已经在回东北的路上,我留在京城,已经没有意义了。
“行,正好路上有个伴儿,洋哥,把你手机号给我。”
“我现在没有手机。”
“我靠,不是……”黄顺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洋哥,你怎么混得这么惨啊?被人抢了?”
“算是吧,”我开玩笑道,“哥被人抢走了一条命,刚夺回来没多久。”
我记下了黄顺的号码,说明早给他打电话,他说行,打电话他就来接我,然后上路。
说了再见,黄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探身过来,打开兰博基尼的手套箱,里面散乱放着几沓钱:“洋哥,拿去应急。”
我也没客气,拿了两沓,揣进怀里,我也没说自己在盛京还有几百万,到了就会还你钱之类的话,这样,这位土豪兄弟该来气了,认为我那样做是看不起他。
我开门下车,黄顺倒车上了马路,轰下两脚油门,快速启动,渐渐远去。
这车不好,太低,容易卡底盘。
估摸着秦书瑶她俩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便去了不远处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碗泡面(昏迷了七天都没吃东西,晚上就在机场吃了碗面条,早就饿了),借用开水泡上,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等待着。
九月底的京城之夜,已有不少凉意,夜风打透了我身上薄薄的西服,冻得直哆嗦,我只得紧紧抱着泡面桶取暖,三分钟后,面泡好了,我用小叉子吃了起来,刚吃两口,感觉眼前有个什么东西在飞。
抬头一看,是那只蜂王,击杀袋鼠妖的那群黄蜂的老大,母的。
她来找我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