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思来想去，姜若瑶觉得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母亲身上。
只有是母亲的意思，这件事情才能十几年来半点端倪不显。
思及此处，姜若瑶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开口：
“母亲，您知道成王吗？”
无论是年龄还是辈分，姜若瑶觉得母亲与林羽庭计较的可能性极低，或许是因为成王的缘故？
问完，姜若瑶一双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母亲，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梅婕妤先是明显的一愣，然后身子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两下，然后挤出一个笑容来：
“知道啊！满门忠烈的成王府是护卫我姜朝百姓的一座活神，如今的成王更是铁骨铮铮，震慑边境十几年安定，整个大姜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母亲当然知道了，瑶儿怎的问起这个来了？”
母女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梅婕妤能感受到姜若瑶问这句话的不同寻常，姜若瑶自然也知道此刻母亲故作镇定的面容下的慌乱。
正如母亲所言，成王爷的威名整个姜朝子民人人皆知，母亲又何必絮絮叨叨说上这么许多呢？若是只有这些，母亲又何必慌乱成这样呢？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啊……女儿和成王世子一同中了那毒，父皇下令让顾医师一同照看我们，往后要接触的机会很多，女儿想了解了解成王府的事情，看看成王世子好不好相处……”
姜若瑶轻声嗫嚅着，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带着软意。
故意话里话外透露着自己以后会和林羽庭有很多接触的机会，若真是母亲拦下了林羽庭每年送来的礼物，想必会担心这件事情露馅的吧……
果然，梅婕妤闻言眸子闪了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试探着问道：
“那瑶儿觉得成王世子怎么样呢？”
姜若瑶垂了垂眸子，面上浮现出一点可疑的红晕：
“我平日里只是听说过他的传闻，直到昨日才在父皇面前见过一回，只是他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脾气秉性如何。”
“传闻？什么传闻？”
梅婕妤用手胡乱的揉着热水盆里的帕子，貌似随口问道。
姜若瑶的面色更红了一些，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的：
“就……就是……就是那些传闻嘛……”
见梅婕妤还是盯着她瞧，索性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宫里都传闻成王世子生得英武不凡，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身手不凡不说，还是本朝最年轻的文状元，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呢！”
梅婕妤都快将手里的帕子揉得像一团面糊了：
“这些都是传闻……瑶儿自己觉得呢？”
想了想，又担心自己问得太过直白，吓着女儿，补充道：
“瑶儿觉得这些传闻有几分真几分假？”
姜若瑶抿了抿嘴，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往日里只在宫宴上有同席而坐的机会，不过女儿并没有注意过成王世子。今日近距离的见了，果然是生得一副好相貌，文采武功还没见过，只是能在关键时刻临危不乱，又当机立断肯为陛下舍身救驾，的确不堕成王府的风骨威名！”
梅婕妤看着姜若瑶小嘴一张一合真心实意的夸着林羽庭，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闪着简单真实的光，面上浮现出丝丝红霞飞云，为那张本就清丽出尘的脸增添了几分瑰色，心中不由得重重一沉。
梅婕妤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比起传闻中性子清冷平淡到几乎不似凡间人的顾离，有血有肉有血性的少年郎显然更受小姑娘们的喜欢。
成王世子的美名在宫中传播日久，连她也在不少宫人的口中听过他的事情，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只是她忽略了自己能听到关于成王世子的传闻，瑶儿自然也能听到……
如今看着瑶儿将成王世子的传闻一桩桩一件件说来如数家珍，不由得暗暗心惊。
如此熟稔的样子，瞧着像是那些传闻入了心，留意了许久的样子！
这一点梅婕妤倒是真冤枉了姜若瑶，她除了知道上辈子林羽庭推翻姜朝成了新皇，又将姜氏一族赶尽杀绝之外，旁的是真的不曾留意过。
至于关于林羽庭少年时的事情，都是姜若瑶自前世的黄粱一梦里醒来后，悄悄与人打听的。
毕竟是未来索了她性命的人物，姜若瑶想要与他交好关系，必要先了解了解这个人。
也幸亏林羽庭在这些年岁尚轻的宫女中有极高的声名，都不需要姜若瑶盘根问底，她们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林羽庭的事迹都说了出来。
这些事情梅婕妤是不知道的，此刻的她只觉得头疼……
且不论她们母女俩在宫中就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若是女儿真对林羽庭生了那样的心思，她担心她们高攀不上，到头来也只是失望一场。
就算可以，在梅婕妤的心中成王世子也绝算不上一个好归宿。
成王府世代忠良铁骨铮铮的确受百姓爱戴，可那都是属于男人们的荣耀与热血，成王府的女眷们都太苦了！丈夫和儿子常年不在身边，日日都要为战场上刀剑无眼而担心。
况且成王府与皇室的关系复杂，历代姜氏皇朝如此倚重成王府，却从没有动过公主下嫁的主意。
除了尚公主后，仕途上基本无望外，梅婕妤总觉得还有些什么别的缘由……
抛却成王府复杂的背景之外，便是林羽庭这个人……梅婕妤也觉得并非是女子良配。
“瑶儿！”
梅婕妤心中思绪万千，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姜若瑶对林羽庭喋喋不休的评价。
姜若瑶一脸茫然的微张着嘴巴：
“母……母亲，是女儿说错什么了么？”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梅婕妤面上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
然而话已出口，没有反悔的余地，梅婕妤目光凝在姜若瑶的身上：
“瑶儿，你不喜欢母亲对你一生的期望，你说你不愿意如蝼蚁一般活着，担心会如蝼蚁一般死去，你不想再这样无声无息的过下去，母亲都依着你。”
梅婕妤的面上是前所未有过的严肃神情：
“可唯有一点，母亲必须要叮嘱你，成王世子这个人，你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