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原来江淮之的占有欲这么猛烈。
他无法放任自己做出任何一件逃脱他掌控的事情。
也就是说，她在江淮之面前，无法再有任何秘密了。
“淮之……”顾江漓语气低沉，“我不是害怕你，我说过，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会接受全部的你。如果你想了解我，可以亲口问我，而不是用这种方式，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会让人不自在的。”
“不自在吗？那如果我问你，你今天做什么了，你会如实说吗？”
江淮之的双眼满是真挚，让顾江漓喉头一哽。
如果江淮之真的问她了，她真的会如实回答吗？
荷花也向她提出疑问，她只能模棱两可的对付过去。
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很难解释的问题。
如果江淮之也这么问，她估计也很难说实话吧。
她犹豫了。
江淮之也看出了她的眼神闪烁，“你也会隐瞒我的，对不对？就像荷花问你的时候那样，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顾江漓心跳很快，再没有什么表情能反应出她的惊讶。
江淮之真的什么都知道。
她与荷花在马车里的对话都被他知道个一清二楚。
她甚至开始猜测，江淮之除了不知道她有个系统，其他的关于她的事，他全部都了解透彻了。
顾江漓努力放松自己僵硬的身体，问道：“那个马车夫，是荷花去车行找的，他是你的人？”
“这很重要吗？”
“除了他，你还派了几个人跟着我？”
“四、五个吧，江漓，我说了，那是为了保护你的，我以后派他们的时候，一定会正大光明的告诉你。”
“如果我不喜欢呢？我不喜欢他们偷听我说话，不喜欢身后有这么多只眼睛偷偷看着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把那些人撤走吗？”
“江漓，我会担心你……”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小心翼翼问道：“我不撤走的话，你会害怕我吗？”
顾江漓话语急促，眉心颤抖，毫不犹豫地答：“会。”
江淮之慌乱如麻，连忙点头妥协：
“好、好，你不喜欢，我不让他们跟着你了，我知道的，江漓你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为了伤害我，这就够了。”
顾江漓不清不楚地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他的一番话又让她整颗心都提起来。
他将话题转向一开始的问题本身：
“江漓，那个孩子非死不可吗？”
“淮之，他有不能来到这个世上的理由。”
“如果我请求你，别杀了那个孩子，你能不能不再插手这件事？”
不知怎的，顾江漓身上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为什么？”
“那毕竟是一条生命……”
“淮之，你知道我不会相信这个理由的。”顾江漓话语平静，心中却开始打鼓，“你与王二应该也是素不相识，一个尚在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值得你这么心软吗？”
她莫名地想到了自己上一世的记忆。
隐隐有一个困惑着她的谜团，好像现在就快要解开了。
“好吧。”江淮之吐出一口浊气，“江漓，因为孙婵，她需要一个孩子。”
这句话无疑是给顾江漓重重一击。
“什么意思？淮之，孙婵需要一个孩子，跟王二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跟那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顾江漓不死心地问着，她已经有了猜测，却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
江淮之盯着她颤动的眼，声音沉闷却有力地开口：
“孙婵很快用假孕的方式来夺得父亲母亲的欢心，以此来换得她在城主府中的稳固地位。几个月后，她总该有个孩子来在父亲母亲那里做个交代，王二的孩子，便是那个让她给父亲母亲做交代的孩子。”
顾江漓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脑子里不断闪回上一世的记忆片段。
江淮松的正妻，假孕讨人欢心，再从城外抱孩子回来佯装是自己的孩子。
孙婵现在所做的，不就是自己上一世做的事吗？
上一世，这个假孕的办法也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一个府中信得过的侍女向她提出的意见。
这一次呢？
也一样吗？
顾江漓努力压抑着心中那份震撼，镇定问道：
“孙婵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她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
“她想不到，我自然会安排人，让她想到的。再说孙婵也不小，只要有她信得过的人在她身旁帮她，她会铤而走险的。”
果然……
这么说来，上一世的自己便也是这样被编排的吗？
一个府中信得过的侍女向她提议，说可以借用他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以此来重新获得江淮松的喜爱。
那个侍女对她极好，她也就信了，为了得到江淮松的心，为了能在城主府不再受城主夫人的白眼，她果然开始实施了这个计划。
曾经的她从未想过，偷梁换柱这种事在偌大的城主府，怎么会完成得这么轻松。
原来是背后有人在做推手。
而自己，只不过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甚至直到死，她都不知道有一只手一直在背后引导她的一切。
“为什么呢？淮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我假孕……不对，孙婵假孕生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有啊，若干年后，城主之位必定会传给江淮松，那时候，父亲和母亲便会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是个无力绵延子嗣的废人。他们一心宠爱的孙子，身上流的并不是江家的血。他们偏心的媳妇，是个处心积虑满腹算计的狡诈之辈。而江淮松，更是会因此而痛苦百倍……”
江淮之脸上渐渐升起丝丝癫狂，“江漓，你不想看到吗？所有人都在痛苦，所有人都会赎罪，这多好啊。我们就在高处，欣赏着他们的苦难，欣赏着他们该受的惩罚，这多快乐啊。”
他越说越激动，眼神像是已经看到了那幅美好的景象，心向神往。
“江漓，我曾无数次在梦中经营着这一切，他们所有人，都应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