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是被白雪覆盖的这一段城墙,而今,已被血色所取代。
明军一开始还是堵在城门楼门口混战,仰仗着长枪之利,一开始还能将涌上来的十字军统统搠倒。但很快汹涌而来的十字军就以人数填补了劣势,人潮将朱棣等人推的不断后退。
而后,更是有穿着板甲、不惧长枪刺击的骑士加入了战场,使得朱棣等人更加的费力。很快,五十名明军勇士就出现了伤亡,朱棣等人不得不退后到了最后的角落里,几十人围拢成半圆形,护住缒下城墙的绳索。
这是明军攻城的最后通路,绝对不能被十字军所断!
饶是被左右死死护住,朱棣的右臂和左腿仍是都中了一剑,张辅全身被创已有数十,整个人已成血人,仍拼却性命死死护在朱棣身前。
“贼子尔敢!”
眼看几十明军已快要撑不住阵线,便在此时,城下的明军终于顺着绳索攀爬上墙。当先爬上城墙的,正是张玉。
自朱棣爬上城墙之时,张玉在城下便已坐立不安。爬到一半听到上头响起厮杀之声,更是心急如焚。
而今刚上城墙,抬眼便看到几十明军袍泽和燕王殿下正在被几乎无穷无尽的十字军围攻,张玉的眼睛霎时间就红了。他甚至还来不及站稳身形,就已经冲了上去。
彼时十字军中,也已经发现了正被左右多番保护的朱棣乃是主将,因此围攻朱棣这面的人手也是最多。张玉一个箭步上前,顶上了一位战死的明军勇士的位置。他抽出腰间骨朵,含怒一锤,便将一位正围攻朱棣的十字军骑士老爷连人带头盔砸的稀烂。
“殿下且退,此间便交由末将!”张玉一面厮杀,一面将已经受伤的朱棣护在了身后。他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勇将,而今更是含怒下手,勇不可当。同时,其他与张玉一同攀城的军卒,也立刻补充进了朱棣等人的防线。
张玉这些生力军的到来,使得朱棣等人压力陡轻。他们一共垂下了五根绳索,而现在这五根绳索,也开始不断有生力军开始补充进城墙上明军的阵营。
明军终于稳住了不断萎缩的阵型。
十字军本就是仓促迎战,明军神兵天降,出现在城头,他们本就是既惊且恐,士气大弱。若是能一举围杀朱棣等人还好,然而围攻许久,明军竟是越打越多,十字军一方不由得士气大泄。
明军却是越战越勇,渐渐再度杀入了城楼之中。张玉带着人手彻底占据了城楼,寻到了城门口吊桥的铰链。几个明军转动绞盘,城门轰然开启。
徐增寿在城门口,早已久候多时,见城门打开,他拔出长剑,高呼道:“燕王殿下正在城上厮杀,我等已然落于殿下身后。若再惜命,便是天地也不容了!”
“诸君!随我厮杀!谁若落后,自此别再说自己是华夏男儿!”
“向前!”
“向前!向前!”
数百人热血汹涌,一往无前。城内的十字军将领还想分出人手阻挡,然而却被进城的明军一冲即溃。一番厮杀,徐增寿成功汇合了朱棣、张玉。
朱棣此时已缠好了伤口,握着剑指挥着战局,见到徐增寿前来,便下令道:“增寿,你领二百人去东北角,烧了城中马厩!”
“殿下欲放马搅乱夷军吗”徐增寿问道。
“不止。”朱棣眼神冷冽,不怒而威。“咱们和十字军来来回回,打了两年,他们却仍敢反抗我大明天兵。”
“看来伤其十指,果然不如断其一指。”
“十字军那年轻的主帅,今日,”
“孤要他死。”
徐增寿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冲涌上脑门,朝着朱棣猛一抱拳,旋即便去做事。
不多时,便见到东北角火光冲天,隐约有马嘶声传来。
朱棣继续吩咐道:“失去战马,十字军后路则世美,你领一百人,乘着而今城中纷乱,杀入城中。”
“孤旁的不要,只要那厮的人头!”
“殿下,可……”张玉犹豫道。比起战功,他更想护卫朱棣安全。
“速去。”朱棣道。“杀了西夷主帅,西夷方无力反抗。否则,等他们回过神来,我等必定守不到天明!”
张玉一想,倒也确实如此,他们毕竟人少,杀了他们的主帅,方可使得他们真正失去战心。念及此,张玉这才应命,领着一百精锐突入城中而去。
十字军的名义主帅,仍旧是约翰爵士。他的父亲菲利普乃是法国的大贵族,而法国,实质上其实正掌控着阿维尼翁教廷。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虽然十字军一败再败,然而约翰这个名义主帅,却仍旧没有去职。毕竟十字军本质上是由许多天主教国家的贵族军队和雇佣兵所糅杂在一起,名义上的主帅并不享有绝对的话语权,故而也没有必要非要得罪约翰背后的法国。
一败再败的约翰实质上也已经不再有什么野心,只是仍然在前线城堡中得过且过。今夜骚动伊始,约翰便已经惊醒了,待听到明军竟然莫名其妙攻上了城墙,约翰的第一反应,便是要带着他麾下的法国骑士逃亡。
还是他的军事顾问,老成持重的昂盖朗七世劝住了他,才让他暂时没有逃亡,没有直接抛下身为骑士的荣耀。昂盖朗七世认为,明军只是暂时占据了城墙,十字军已经反应了过来,很快就能将这些明军都送去见上帝。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明军不止越发站稳了脚跟,甚至连城门也攻破了。
约翰岂能不慌
他是家中长子,还有公爵的爵位需要继承,哪里会愿意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下定决心要去马厩,打开门,却又见到了昂盖朗七世挡在面前。
“阁下,您是十字军的主帅,若是您当先逃走,其他贵族如何会愿意抵抗明军”昂盖朗七世苦口婆心。“您身为骑士的荣耀何在”
“荣耀昂盖朗叔叔,我已经受够了!”约翰破罐子破摔的大声叫嚷。他胡子拉碴,一身酒气,早没有了攻破奥斯曼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没有了荣耀,我还有爵位。但没有了生命,我就没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