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走后,潘如亿的脸色很是难看,直接就拂袖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尽数都扫落在地。
“哀家这样聪明绝顶之人,竟生出这样愚笨的孩儿,真是笑话!”
众人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周遭安静得吓人,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说话,深怕自己会更加触怒了她。
潘如亿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头,这样唯诺怕事的人压根成不了什么大事,更加无法按照她的意思走下去,霍承启不做出些什么来,她又能有什么理由爬上那个位置?
呵,想要孩子?
那根本就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让他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那可是她亲自下的毒,她亲自绝的后!她要的,是这南渠彻底改头换面,从此以后再无霍姓血脉!
……
从那几个魁梧大汉走进密室的那一刻开始,叶蓁就猜到那潘如亿到底揣着的是什么心思。
重物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响,她的举动无疑是更激怒了这几个人,其余的两人不顾身上受的伤再次往她这边扑来,她忍着疼痛从发髻中摸出银针,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丢了过去。
银针“咻咻”地划破空气直扎死穴,一人倒地,另一人眼看着就要拽住她的手腕,她眼神一凛,直接就用那一面刀片往那人脖颈狠心一划,鲜血狂溢而出,有些更是溅到了她的脸上。
随着最后一人彻底断气,她才总算是松懈下来,跌坐在地上。
她阖了阖眼,血入眼时难免辣痛,好半晌以后,她艰难地睁开,看着那一地的尸首。
余温尚在,如同刺一般扎在她的心里,提醒着她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这是第几个送进来的人了?
从昨天开始,这已经是潘如亿送进来的第三批人了,那个女人似乎对这种事情乐不思蜀一样,刚停歇没多久,便又急着往里走,仿若人命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不过这也不意外,潘如亿能站在如今的位置,何曾不是踏着别人鲜血往上爬的?
她喘着气,身体难免乏累,男女之间的力气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来来回回好几次,她几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此时此刻,她甚至无法知晓如果潘如亿还要继续往里送人的话,她是否还能撑得下去。
藏的银针已然所剩无几,她望向那扇铁门,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除非是有人进来的时候她才能有那么一丝的逃脱的机会,只是……希望渺小。
但不管怎么样,总比继续这样呆在这要好得多。
她将刀片藏好,再从袖间翻出那一瓶金仓药仔细地涂抹在伤口处。
她虽然不知道那个又哑又毁容的宫人嬷嬷为什么要帮她,可是不得不说,送进来的这瓶药帮了她不少。
若不是有这瓶金仓药,恐怕她就要流血至死了。
上好了药,她坐在那恢复力气,正在这个节骨眼,那扇门隐约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可等了许久,却没能等来什么别的异动。
她正疑惑,又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那扇门突然被开启。
叶蓁以为又是那潘如亿送人进来,手悄然地摸向了发髻,想要抽出银针来。
偏生,一道脚步声渐渐走进,待那个人的容貌透过昏暗的光线印入她的眼帘时,她放下了手,眼中露出了几分诧异。
“二哥哥?”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走进来的人,会是容玖。
这里是后宫,而不是城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容玖快步来到她的面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才总算看清她的一身狼狈。
那面靥上的红刺痛了他的眼,他的脸色丕变,紧张地箍住了她的双肩。
“你受伤了?怎么流那么多的血?”
虽说他故意压低了音量,但那声音中的惧意是那样的明显。
叶蓁摇了摇头,向他示意了一下那一地的尸首。
他瞥了一眼,随后又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还好,不是她的血。
“走,我带你出去!”
他未等她开口,径自将她打横抱起身来,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温顺地由着他抱她走出那密室。
外头,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蹙眉,微微仰头看着他。
“你杀了多少人?”
这儿不是城里也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后宫,是当今太后的宫殿,若是在这闹出了什么人命……怕是会被抓到了把柄。
这不是她想见到的。
容玖抿着唇,他自是听出了她这话的意思。
“就只有这附近的人。”
闻言,叶蓁是松了一口气,不多时,双寿带着人走过来,一眼望去,皆是一鸣居的人。
“二公子,已经处理好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容玖点头,抱着她便跃上了屋檐上,正要往宫外的方向而去,她却扯了下他的衣袖。
“带我回合欢殿。”
容玖的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你还回那个鬼地方做什么?我直接带你出宫!”
“不行,”她道,“我不能就这样出宫去,我得回去合欢殿,你放心,我与那五王爷有约,他会想法子把我名正言顺地带出去。”
他还想说话,可瞥见她脸上的认真,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了个方向,悄然无息地扭头走向合欢殿。
好不容易到了合欢殿,一直守在这的木檀和木苒见他终于把她给救出来了,忙不迭跑过来,两人的眼睛泛红,若不是极力忍着,恐怕当场就哭出来了。
容玖抱着她穿过那廊亭进了厢房,随后把她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她环视了一周,看样子,她不在这里的日子,这个地方是半点改变都没有,彷如从未消失过任何人,也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看吧,这就是后宫,哪怕死了人,丢了人,都不会有一丝的改变。
她是愈发不喜欢这个地方了。
木檀和木苒拿来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更是把她的药箱拿了过来,她腿上的伤当时是随便包扎的,这会儿便打算拆了重新包扎一次,才刚刚把那块旧布给取下来,他的手便伸了过来,接替了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