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声,忽而想起了什么。
“你可知是何人唤我入宫?”
玉璟摇了摇头。
“这来传信的人旧时未曾见过,是生人,所以具体是要见谁,恐怕得在夫人进宫后才能知晓。抱歉,夫人,这事我无法为您办到。”
叶蓁说了句“没关系”,玉璟又叮嘱了些别的事情,随后,两人便走到了府前。
跨过那门槛,她抬起头便能看到那停在府前的马车以及那候在马车旁的人。
那显然是宫里来的太监,只是看上去年纪不大,难怪玉璟会说是从未见过的面孔,但既然玉璟能进来给她通报,想来身份是已然核实的,她便也放下心了。
那太监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微微俯身,搀扶着她坐上了马车。
马车“蹄哒蹄哒”地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她微微撩起帘子,看着那隐约可见的红色瓦顶,思绪繁芜。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了,可是不管进宫几次,她依旧无法喜欢这个地方,甚至还有些抗拒。
她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那些女人会争前恐后地想要进皇宫,那失去自由的荣华富贵,当真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运气好一点的,或许还能获得宠幸,运气差的,估摸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龙颜,更别说是得到宠幸了。
如果是她,哪怕不曾拥有那荣华富贵,也不愿一辈子都被束缚在这高墙之内,如同金丝雀一般。
良久以后,她放下帘子,旁边,木檀忍不住问了出口。
“姑娘,您说,究竟是何人唤您进宫?”
叶蓁勾唇一笑,很淡。
“无论是谁,不过就是听人差遣罢了,大概之人,我心里有数。”
她摸了摸袖间藏匿起来的银针,眸光一沉。
如果她猜想得没错的话,能够让五王爷霍承焱放下身姿主动前来找她的,八九不离十便是那龙椅上的人了。
再想想几个月前曾经见过的那物什,她敛去眸底的思绪,慢慢阖上眼打算假寐一会儿。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到达了皇宫。
只是这马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就往某一个方向而去,木檀自是发现了,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句。
“姑娘,这马车是向着后宫那边去的。”
闻言,她睁开双眼,那黑眸尽是剔透,她扯了扯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样子,果真如她所料的那般。
“召见我的人,是兰妃娘娘。”
“兰妃娘娘?爷的那个姨娘?”
木檀似是有些惊诧,他们与那卫若兰关系并不好,压根不存在卫若兰把她召进宫一聚的可能,看样子,今个儿必是别有所图的鸿门宴了。
叶蓁理了理裙摆,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马车真真在那重华宫前停了下来。
太监搀扶着她下了马车,“陆夫人,兰妃娘娘有请。”
她将狐毛大氅拉扯好,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你是兰妃娘娘这儿新来的宫人?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
其实她也就来过那一回,怎么可能会记得这儿的面孔?
她这么一提,无非就是在试探,这太监并不知情,乍听之下还以为自己露馅了,连忙低下头。
“洒家是上月新来的,陆夫人没见过也是自然。”
“是吗?”
她淡淡地道了句,瞥了他一眼后才领着木檀木苒跨步入内。
正殿之中,卫若兰正坐于高座,在她的旁侧,杜蘅似乎与她下着棋,这棋局刚巧是紧张之际,因此,她进来时两人并没有发现。
叶蓁的目光在杜蘅的身上停留了良久,随后,才微微俯下身。
“臣妇给兰妃娘娘请安。”
这一声,让上头的两人回过神来,杜蘅望着她时眼底隐隐露出了厌恶,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按道理说,卫若兰应是与她一样。
偏生,卫若兰在见到她时,竟是热情得很,面靥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蓁蓁,你来了啊!”
这样的转变,太过突兀了,让叶蓁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她并不觉得,这么久没见,她与卫若兰的关系就变好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上一次两人之间的见面是不欢而散的,当时,卫若兰心仪杜蘅,心心念念只想让杜蘅成为陆准的娘子,所以然,便想要让她自动自觉地离开。
她自是不放在眼里的,刚巧那会儿,边城传来消息,她也就匆匆赶至,这边的事是彻底给忘记了。
卫若兰这般的讨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她也不会愚笨到什么都没有察觉,纵然她是陆准的姨娘,可她一心只想拆散她与陆准,那么,她是坚决不愿与她过多接近。
“不知兰妃娘娘唤臣妇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的语气尽是疏离,卫若兰当然是听出来了,她嘴角的笑有点僵硬,即便如此,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亲和,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来。
“不是告诉过你,你是准儿的娘子,你与准儿一块唤我姨娘就好?”
她想要去拉她的手,不料,叶蓁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竟是避过了。
卫若兰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她不漏痕迹地隐去眼底的冷,随后收回了手。
“姨娘想你们了,可是准儿常年都在忙着军中要务,实在没空陪我,我便想让你过来陪陪我。”
她长叹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怜惜。
“你与准儿回来盛京城,我还没给你准备礼物呢,都怪我太忙了……今个儿你进宫来,好生看看我给你备的东西你可喜欢不?若是喜欢,我也就放下心了。”
说着,她让宫人将东西一一呈上来。
叶蓁一看,那些宫人将几箱东西摆放在正殿的地面上,随着箱子的打开,里头各式各样的珍珠玛瑙等昂贵之物顷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挑挑眉,万万没想到卫若兰竟然要把这么些贵重的东西送给她。
她是真心的吗?真的要送给她?
卫若兰要是送,她倒是不介意通通都收下,这毕竟是卫若兰的“心意”呢!
卫若兰见她一直望着那几箱东西,以为她这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贵重的物品,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一抹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