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头一回,容玖发这么大的火,他直接就冲了过去,揪起了他的领口,逼着他必须直面他的问题。
“你明明知道,她对那个人到底有多厌恶,你明明知道,她有多不愿与那个人扯上关系……可是,你却做了,你故意告诉那个人他与她的关系,你图的是什么?你有什么目的?秦迟,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若不是她,我们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但你呢?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秦迟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面靥上很是淡定。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讥笑,是讥笑自己,更是讥笑他。
“我说错什么了吗?齐同蒲确确实实就是她的亲爹,我让他们父女相认,有错了?我让齐同蒲知道自己尚有一个女儿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有错了?”
“你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对吧?”
容玖望着他的目光极冷,仅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想做什么?你想让我与她之间心生芥蒂,然后渐行渐远吗?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
秦迟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你与她本就不该走在一起。”
他是再也忍不住,朝他脸上挥起了拳头,“嘭”的一下,秦迟收势不及,整个人往后一跌,摔在了地上。
他早就料到了,面靥上是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嘴角微微渗出血丝,他抬起手腕抹掉,那双眼睛里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
像是深怕还不够激怒他,他淡淡地道:“我不过是提前让你意识到这一点而已,错了么?我没有错。”
说着,他抬起头,对上他愤怒的眸子。
“你不要忘记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南渠的这些年,你都忘了不成?叶蓁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把你的心给蒙蔽成这样?让你把那些事通通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住嘴!”
容玖的身子微微发抖,那种怒不可遏紧紧缠绕其身,让他看上去如同鬼魅一般可怕。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举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你!”
许是他这一句话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秦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用手支撑起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双唇哆嗦着,连带着声音也带着嘶哑。
“你说什么?”
容玖冷然。
“难道你还想让我再重复一遍?”
秦迟的情绪激动,这么多年了,从那个地方出逃直至现在,他都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为他做尽各种事情,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
他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要把他赶走?
他在他的心里,竟是比不上叶蓁吗?
“你为了她,要把我赶走?”
秦迟的身形微晃,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他索要他这条命,他都愿意给,可是,他不能赶他走,他不可以赶他走!
“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却为了她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容玖,你还有没有心?”
“这是你自己讨来的。”
面对他,容玖是一点脸面都不给。
对他来说,这么久以来,若不是因为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光凭他过去做的那些事,他早就想赶他走了。
然而,他如今是得寸进尺,更近一步的想要干涉他的生活。
他又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要这般干涉他的事?
他喜欢谁,想留在哪里,想做些什么,莫非都得经过他批准才行吗?
他不是他的傀儡,他是他。
“安安分分地守着你自己的位置你不要,偏要来管我的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而舍弃她?”
容玖的声音很冷,话语也很冷,似乎从不介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会伤害到他。
“秦迟,我今天就告诉你了,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爱她!”
“你怎么可以喜欢她?你怎么可以爱她?”
他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撕心裂肺,就是残忍,纵然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的心中没有他,可是他始终相信着,有一些话只要不说穿,那他便尚可拥有最后的一丝可能。
偏偏,在这一刻,在他蓄意伤害了叶蓁后,他却也要跟他摊牌。
秦迟再也受不了了,他几个大迈步冲到了他的面前,想要执起他的手,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容玖竟是连一丁点都不愿意触碰他。
这样的举动,无疑更是伤人,秦迟眼眶微微泛红,多年隐忍的感情在这一霎时是怎么都无法继续,他把他推到在他后头的软塌上,随着身躯的落下,那豆大的泪珠也顺势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容玖仰望着身上的他,那双如浓墨般幽深的眼眸平静如初,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就连那目光,也彷如看待一个从未上过心的人一样。
“为什么?”
秦迟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好像想要从他的脸上察觉到半点他对他的感情。
然而,是失望的。
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走进他的心坎。
容玖的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由始至终都只是叶蓁。
未曾,也不可能会有他的位置。
“我到底哪里不够她好?为什么你就只看得到她,而看不到我?”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想让他看到他的心。
“容玖,我爱你啊!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我敢笃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爱却是给了叶蓁,不愿意给我?叶蓁她爱你吗?不,她不爱你,她爱的那个人是陆准!是陆准而不是你!”
他伤他,那他便也要伤他;他要让他知道残酷的事实,那么,他便也要让他知道那同样残酷的事实。
他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你就看不到我的付出呢?”
他的声声质问,听在容玖的耳里,换来的只有满满的可笑。
“对我来说,你是我的兄长,同父异母的兄长,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