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输谁赢,还真是说不准的。
玉墨过来,她将令牌交予玉墨的手上,随后,玉墨策马走过去,再交给北契将士手上。
当裴宋把“捡到”的令牌重新拿在手中,他紧紧攥着,嘴边勾起了一抹冷笑,再也不说一句话,拽着缰绳就调转了马头,带着一众士兵往回走。
看着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渐行渐远,叶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啊幸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只是,那一抹曾在裴宋厢房之中看到的身影……
她略略有些失神,男人勒马靠近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
她回神,摇了摇头。
“没什么。”
事情到这样的地步,等同于彻底解决了,按照裴宋的性子,应是会遵守承诺的,那么,择日回京便是再理所当然的事了。
陆准亲自送她回去那边城城府,随后便到军营去了,说是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估摸晚上可能回不来了。
叶蓁也没在意,他之前昏迷了那么一段时间,再加上今日之事,他的忙碌是她早就料到的。
夜幕降临,木苒点着了烛灯,那光亮照遍了整间厢房。
她靠着枕垫坐在小榻上,腿上放了一本戏本子,然而,她却始终没有翻阅过一页,仅失神地望着雕窗外逐渐飘落的细雪。
那雪花零零碎碎的,没一会儿就覆盖住了那枝头,白盈盈的一片。
木檀跟在她身边多年,自是清楚她此刻的心情。
她沏了一壶大红袍,倒了一杯放在她的手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口。
“姑娘,那日在北契王爷厢房中看到的……是大公子吗?”
她与木苒当时就在屋檐上,自是与她一般,看了个真切。
叶蓁收回目光,拿起那茶杯却并没有饮用。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杯中泛起的涟漪,声音很轻。
“是他。”
很久很久以前,便是她将秦迟和容玖带回神仙谷的,他们三人相处了那么久的时光,一同生活一同长大,根本就不可能会认错。
所以,当她看到秦迟出现在裴宋的厢房的那一刻,她才会那么吃惊。
她之前从师傅的口中隐约得知秦迟和容玖并非等闲之辈,身份高人一等,自然而然,有遭一日会回到他们该回去的地方。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秦迟有一天会出现在裴宋的厢房之中。
那样的一个时间点,那样的看似熟络,可想而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大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这边城的纷争……大哥哥又知晓多少?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还与大哥哥有关吗?
她真的不敢想象下去了。
叶蓁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可一个两个的,却开始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彷如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一般。
真是可笑啊。
她在取笑裴宋是一个笑话的时候,她自己又何曾不是一个笑话呢?
木苒也不敢相信那样的事,她站在边上,试图想要为秦迟辩解。
“姑娘,会不会是我们误会大公子了?可能,大公子只是认识那北契王爷,并没有其他别的事?”
其实就连她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叶蓁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依旧是熟悉的大红袍的味道,记得旧时在神仙谷之中,她经常与大哥哥二哥哥一同坐在那竹林之中饮茶作乐,大哥哥吹箫,二哥哥抚琴,她跳舞,好不乐乎。
“要不,我们回去盛京城后,找二公子好生询问一番?”
对于木苒的话,她还是摇头。
“我知道如果我问,二哥哥定会告诉我,可是……我不能问。”
这是二哥哥他们自己的事,哪怕他们三人一块长大,但终究不是亲兄妹,更何况师傅在世时曾经与她说过,倘若有一天,大哥哥和二哥哥要离开了,让她不要多加阻拦。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回去的地方。
可是,木檀也有她担心的事。
“姑娘,这事……您也亲眼见着了,大公子出现在敌国的府邸之中,如果有一天,大公子二公子与爷站在对立面呢?那该怎么办?”
这也是她在害怕的事情。
她攥着手中的茶杯,缄默了半晌。
“你把笔墨研磨好。”
木檀应声去准备,没一会儿便回来了,那砚台和白纸就摆放在圆桌上,她下了小榻,缓步地走过去坐下。
执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随后交到了木苒的手上。
“你腿脚快些,辛苦点亲自跑一趟,到那个地儿想办法交给红芍,她自是会知道怎么做。”
木苒接过,只是,难免觉得疑惑。
“姑娘,您怎么不让一鸣居去办这事?一鸣居不是比我更快些?”
她垂眸,思绪繁芜。
“这事不能通过一鸣居,一鸣居如今是二哥哥帮我管着,若是通过一鸣居,二哥哥那里是瞒不住的。”
木苒明白过来,而后回到自己的房中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叶蓁抬起头,看着雕窗外依然未见停歇的细雪,脑子里浮现的是当时裴宋与秦迟见面的一幕幕。
她在问自己,是啊,倘若有一天,大哥哥二哥哥与陆准站在了对立面,她该怎么办?
一边,是自己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爱人。
如今的她只希望,事情不会是像她想象的那样,不然的话……
……
接下来几日,裴宋当真主动退兵,边城城中城外一片祥和。
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裴宋在那么多人面前许下了承诺,若是违背了承诺,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了。
那刘玉被带回了边城来,由于叛变的问题,陆准决意将他带回盛京城,一并带回的,自然而然还有他的那些家人。
只是在离开前,他故意命人将刘玉锁于囚车之中游街,城中百姓对于他做的那些事是再清楚不过,游街当天几乎全部都出来了,每个人都拿着那些臭鸡蛋和烂叶菜往他身上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