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胥急到不行,正是为难之际,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谁被掳走了?”
这男声太过沙哑,像是久久未曾说过话一般,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往床榻的方向望去。
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一双黯黑的眸子。
江子胥彻底怔住,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快步地走过去,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阿……阿准?你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他伸出手往他身上胡乱摸了一轮,遭到了男人明晃晃的嫌弃后,他高兴得那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上去了,就连旁边的玉墨和任勇也是惊喜到不行。
“快!快去把胡老找过来!”
玉墨忙不迭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不消一会儿,胡老的身影便顷刻出现在门前。
胡老显然也很是意外,来到床边看到那本该昏迷不醒的人此刻正睁着双眼,惊得是哆嗦着双唇,险些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眶泛红,上前去给他把脉,缓了半晌才总算是缓过来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记得最开始给他把脉,发现他身中异毒时,他是急到不行,幸亏啊,幸亏后来叶蓁来了,不然的话,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是……
他看了看刚刚苏醒过来的男人,有些欲言又止。
陆准醒过来的这节骨眼委实不太好,若是早些,说不定还能与他那娘子亲亲我我的,可是就在几个时辰前,他的娘子却被北契人偷偷潜入,直接给掳走了……
要是被他给知道了,那……
胡老不敢再想下去,他收回手,面对众人的急切时,他扯了扯唇角。
“醒过来就好,这就说明了他体内的毒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听到这话,江子胥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玉墨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着坐起身来,男人环视了一周,聪明如他,仅一眼就看出了这一切的异样。
“在我昏迷期间,出了什么事?”
他理所当然记得陷入昏迷前的事,甚至,还有之后的一些模模糊糊似真似假的事。
江子胥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该怎么说出口,没想,男人一个利眸扫视而过,看到了那站在边上的木苒。
随后,他眯了眯眼。
木苒和木檀一直都是跟在叶蓁身边,按道理说,此时木苒应该与叶蓁一起留在盛京城才对,偏生,却出现在了这里……
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在昏迷时隐隐梦到的那些事,并不是梦?
“子胥,我的蓁蓁呢?”
江子胥莫名的慌乱,下意识地就想糊弄过去。
“阿准,你在说些什么?嫂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你应该知道,嫂子一直都在盛京……”
“你想瞒我什么?”
陆准抬起手,揉了揉鬓角。
脑子里那些迷迷糊糊的听不真切的声音,想来,便是他想象的那样了。
想起方才隐约听到的话,他脸色一沉,语气里带了几分严肃。
“你刚刚说被掳走,是不是……蓁蓁被掳走了?”
江子胥见到了这般地步,已是无法瞒过他了,也就只能承认了。
“是,阿准,我没办法瞒你……就在几个时辰前,那个北契王爷带着人偷偷潜入边城,将嫂子给掳走了……”
他仔细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其中自然也包括叶蓁跑来边城,还有为他清除体内毒素,甚至是日夜守在他的床边的事。
男人越往下听,脸色便越是阴沉。
到了最后,他难免有些暗暗咬牙。
真是反了,他当日离开盛京城时,分明叮嘱过她,让她好好地待在盛京城,等他回去。偏偏,那女人却千里迢迢地跑来了边城,还是在骗了玉璟的情况下。
这般不听话,肯定是太久没揍她了,才会给他上演一出上房揭瓦来。
旁边,胡老叹了一口气,企图为叶蓁说几句好话。
“你这小子,可别怪那丫头鲁莽,你才刚与她成亲不久,就跑这边城来了,你出了那样的事,她能不担心吗?幸好她来了,你之前热病不退,身上的毒我也无计可施,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她啊……”
陆准冷哼一声,借着玉墨的力跄踉着站起身来。
因为躺得太久了,四肢几乎没什么力气,但是,这无碍于他要做接下来的这些事。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刘琥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此人的脸。
想他第一日来到这边城,见到这个管事的,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这个人,就是他与那些北契人里应外合,才导致他的蓁蓁被那些北契人给掳了去。
还想跑?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他挖地三尺都要把他给翻出来。
许是他浑身散发的杀意太过骇人,刘琥浑身发抖,不住地磕头求饶。
“将军大人,您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我这也是被迷惑了眼!是我的错,我愿意将功赎罪,只求求你放了我!将军大人,我真的……”
陆准懒得听他这般废话,对他来说,这样能够出卖南渠的人,不值得他多看一眼,按规矩他理应将他带回盛京城发落,可是,就是这个人,害得叶蓁被带走了……
他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无法容得下他。
几乎不假思索的,他就抽出了玉墨的佩剑,然后一抬手一挥下,“扑通”的一声,一颗带血的头颅顷刻滚落在脚边,那仍带着几分热气的血溅落在袍裾上,很是刺目。
有些血溅在了他的面靥上,他将沾血的佩剑丢在地上,无视那具无头尸首,蹒跚着步伐转身走到圆桌前坐下。
厢房内一瞬间盈满了浓浓的血腥味,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
江子胥吃了一惊,连忙来到他的身旁。
“你怎么就把他给……你明明知道,这人犯了通敌之罪,按照规矩,我们是要把他给押回盛京城的!”
男人从玉墨的手中接过手帕,擦拭掉手上不小心弄到的血迹。
“那又如何?”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就彷如方才他所杀的,不是人命,而是一头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