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倒吸了一口气,这厮的用意很是明显,明摆着就是诱君入瓮的举动啊!
倘若陆准为了她,带兵追击,一旦进了北契境地,就等同于挑起纷争,等同于过错方,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连南渠皇帝都不会轻饶过他吧?
真是狠毒的人哪。
裴宋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不对,在战场上,尔虞我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君子行为算得了什么?为了赢得胜仗,再小人的事他都做过,更是不差这一茬。
“你恐怕还不知吧?前些天我军营帐粮仓失火,我们所有的粮草通通都因为那一把火给烧没了,这种缺德事除了那阎罗将军,还能有谁是干得出来的?他既然敢烧我粮仓,那我便掳他娘子!”
若不是因为营中的粮草短缺,他至于带兵退到最近的城池吗?
这事迟早会被会狗皇帝知道,到时候又免不得一阵为难了。
光是这么想想,他就不认为自己偷偷潜入南渠边城去把人给掳走是过分的事。
说白了,就是以牙还牙罢了。
裴宋往外喊了一声,那个叫胡永的魁梧大汉便走了进来,他摆了摆手,示意胡永将人随便丢进哪一个营帐去。
无视她脸上的忿忿不平,男人冷冷地哼声。
“要死不活的事做了一回就好,再来几次的话,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反正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可惜点的便是,当那阎罗将军找到你时,或许你已然没了声息。”
这样的威胁,让她恨得是牙痒痒的,旁边,胡永可不管这些,直接就动作粗鲁地拽着她走出了主营。
这个人当真是随便给她找了个比较偏僻的营帐,把她往里头一塞就掉头走人,甚至还没找人在外头看管,大概,是太过自信了,觉得像她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去。
叶蓁环视了一周,这营帐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一张桌子,简陋得不像话。
不远方的炉堆冷冰冰的,看上去很久都没用过了,她环着双臂摩挲摩挲,突然有点想念起木檀和木苒了。
那两个小丫头平时是事无巨细地把她照顾得特别好,每次屋子里都是暖暖的,更别提偶尔外出时都会备好手炉,体贴程度可想而知了。
她在床边坐下,那床榻都是特别粗糙的布料,不过想来也是,这行军打仗的营地,有地儿睡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其他的自然也就顾不上了。
用手托着腮帮子,那北契王爷的话不断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真是造孽啊,她提出放火烧粮的时候,可是不知道那些北契人会将自个儿的粮草也放到那一块的。
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也罢也罢,反正一切尚且还在掌握之中。
只可惜了那个还在昏迷中的男人,就这样替她背了黑锅。
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叶蓁回过神来,往帐口的方向望去,果然不多时,一抹纤细的身影快速地溜了进来。
木檀神色紧张地来到她的身边,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并无大碍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姑娘,我就说这事儿太危险了,您还非得亲自送上门让他们逮着,您这不是傻么?”
相较她的紧张兮兮,叶蓁是一脸的泰然自若。
“没事没事,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她顿了顿,想起了什么。
“一鸣居的人抓住那刘琥了吧?”
木檀颔首。
“您被带走后不到一盏茶时间,那刘琥就试图逃跑,被白掌柜给抓了个正着,这会儿应该是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
“那陆准呢?安全吧?”
“木苒按照你的吩咐一直都守在爷的身边,大概他们想破头都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会在一间破烂不堪的柴房里头。”
是啊,估摸裴宋怎么能够想得到,那样一个将军大人,竟被她藏在了柴房里呢?
她可是把城府翻了个遍,才好不容易找到那一间破烂不堪的废弃柴房的。
木檀见她一副不担心自己安危的模样,气得是直跺地。
“姑娘,您确定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那刘琥已经如您所愿被咱们给诈出来了,这儿可是属于北契的境地,要是爷醒来了发现……”
“那便不要让他知道。”
想到这一点,叶蓁是难免有些头疼。
按照她对陆准性子的了解,倘若他醒过来知道她不仅仅自个儿跑来了这边城,甚至还自动自觉故意被掳走,估计他会气疯了吧?
毕竟以前在扬城时,那个男人就曾经耳提面命地与她说过,不许涉险。
她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希望陆准还没苏醒过来,最好,是等到她做完要做的事情回去后,他再醒过来,到时候他就没有理由训斥她了。
“除非我找着了那个背叛南渠的旧城主的下落,还有得到那一样东西,不然的话,我绝对不可能回去的。”
哪怕陆准醒着站在她的面前,也休想让她事情都没完成就先撤回去。
木檀叹了一口气,她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自然而然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对木檀吩咐了几句,木檀便退出了营帐,继续潜伏在附近。
叶蓁坐在床边,她对木檀是再信任不过了,木檀自小就接受嬷嬷和叔伯的各种训练,如同暗卫般藏于暗处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她也坚信,有木檀在暗处保护她,她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只是她不知道,与此同时,在南渠的边城城府中,出了一件大事……
……
三更,本该是众人皆入睡的时候,可边城城府中,火光通明。
江子胥面色铁青,看着一众跪在地上的男女,气得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忍无可忍了,抬起脚直接就踹在了那被人双手捆住的刘琥身上。
“你丫的胆肥了是不是?竟然敢引狼入室,把那些北契人给招进府来不说,还教唆他们把将军夫人给掳走了,你死一百遍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