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见面
朱慈烺又拿起一本书,翻了几下后才道:“我就是喜欢翻书,就像我们人要吃饭一样仅此而已!”
那人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于是他往前走了两步让朱慈烺可以看见他的下半个脸,现在包括他下颌上的胡须。
“你是后金来的质子?”那人又问道。
朱慈烺直接点了点头,自己的身份人倒是知道了,现在可这人的身份他却还不知晓。
于是总有一种不安全不踏实的感觉在他心中萦绕。
“那你必然是朱慈烺了?”那人又问道。
朱慈烺还是点头,对此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现在对方既然能出现在后宫之内,那么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份必也不难。
见朱慈烺全都承认,那人却是感慨道:“我曾听传言说大明宋王朱慈烺是天下少有的豪雄人物,今日一见却是不过尔尔!”
去你妈的,朱慈烺在心中骂到道。
要不是这是在后金,老子早把你脑袋给拧下来了,现在朱慈烺心中暗道。
但在他口里却是很谦卑道:“那里那里,都是些愚夫愚妇人云亦云罢了!”
当朱慈烺说完这句的时候,他却没有发现那人看他的眼神变了一些。
毕竟……朱慈烺表现出的这种豁达,在许多人身上都是难得一见的。
“哒哒哒……”
宫殿的木质地板发出一阵脚步声,而隔着几个书架的来人也第一次出现在朱慈烺眼前。
但那人的第一句话就让朱慈烺的心情变得很差。
“难道说……大明真的穷困至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置办不起?”来人一脸夸张表情道。
他的脸方方正正,两道门眉入利剑一般斜插于眼眸上之让他看起来分外精神。
“你是谁?”朱慈烺却不想一直被动,于是主动发问道。
“你猜猜看!”那人露出淡笑道。
这让朱慈烺感到蛋疼,现在这都特么是些什么人。
还猜猜你是谁……老子反手就是两巴掌,现在的朱慈烺心头火气上涌。
特别是在看到这人还在笑时的他就更想打人了。
但这也是在心中想想罢了,朱慈烺平静道:“若我未曾猜错该是后金皇子吧!”
这时对面那人又发话了:“不错继续……”
朱慈烺想了想然后道:“能自由出入宫闱的你该是后金太子……”
这次对面那人就没这么快回应,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沉声道:“这你却猜错了!”
而且此时朱慈烺观他脸色,
却发现其有些不自然,或者说怪异。
“不是太子……”朱慈烺嘀咕了一声,现在那还能是谁?
毕竟对于后金这些皇子他委实有些不熟悉。
想到这里的朱慈烺脑袋里立马冒出了些灵光,这后金……皇子。
众所周知后金可汗犁庭扫穴之下各路皇子几乎都翻了船,那么……现在能站在这里的还能是谁呢?
后金太子既然不是,而此人更非是曾经大明为质的,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这人便该是硕果仅存的后金长皇子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嘴角浮现笑意,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听到后金太子这几个字时这人会有这么大反应了。
因为这原本就该是他的殊荣。
虽然眼前这人不是太子,但对于初到后金的朱慈烺来说却也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就算不能拉作朋友,现在但也绝不能变成敌人。
想到这里朱慈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原来是长皇子当面,倒是慈烺走眼了……”说到此处朱慈烺便是深深一拜,现在他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对于朱慈烺能叫破自己身份,他并未有惊异的地方,因为这本就是稍稍一想便能得出的结论。
“你也是运气不好被派做了质子……”他随便找了个椅子,然后坐了上去。
这种动作透露出来的信息便是这人已经做好了长谈的准备。
而朱慈烺却有些不解,自己和这人素不相识能有什么好谈的。
这一次朱慈烺第一次仔细打量田宇均,因为他有种感觉,自己以后和他的纠葛可能还会不少。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现在一身灰色长袍罩在身上给他平添了几分深沉。
至于说他的脸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只是比常人稳重一些而已,这让朱慈烺实在难以相信这人是哪个能在激流中保全自己的后金长皇子。
“你在看什么?”就在这时他却是发话了。
被一个男人这样瞧着,他能坚持这么久才说话,这证明其养气功夫已经很好了。
“皇子器宇轩昂像极了我那为质多年的弟弟!”扯起瞎话来朱慈烺也是没有底线的。
“呃……”他干瘪的回了一句,很明显他没有相信朱慈烺的鬼话。
“你弟弟在后金为质时,我倒是见过他几次,比起你现在来他恐怕只称得上一声形容枯槁。”他笑着道,这一般人难以看出其间隐藏的锋芒。
朱慈烺的登时便是一凛,这家伙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敲打自己?
拿不准对方意思的朱慈烺便问道:“我兄弟常年居于异国他,有些乡愁也无可厚非,这所以其人才会如此。”
“乡愁愁人,你这做哥哥的倒是明了他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只不过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的脸色却满是冷意。
朱慈烺自然没注意到这些,他试试追问道:“敢问长皇子这忧愁该如何化解?”
他这话的意思无疑是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谁知人家听后却是一笑道:“这话你可问错了人,本皇子未曾有过乡愁,现在却是不晓如何化解……”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朱慈烺心中暗道。
既然这家伙不是来拉拢自己的,那他现在来这里坐着干什么?朱慈烺想不通,难道就为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他还有这闲工夫?朱慈烺表示不相信。
他虽然是后金长皇子,上面却有一个随时都想除去他的弟弟,现在自己老爹又不能理事,实际上处境比朱慈烺还要危险。
“长皇子虽无乡愁,难道也没有其他方面的忧愁?这些的经验也是可以拿出来谈谈的。”
朱慈烺此话一出,他的脸色一下就起了变化,显然是被朱慈烺别有用心的话撩动了心绪。
但没几霎他便恢复了平静,其养气功夫实在是到了家。
“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他冷冷道,随即便转身要离开。
待其要走出宫殿大门时朱慈烺突然大声叫住他道:“长皇子多谢今日提点,慈烺日后定有所报!”
他登时便是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提点过他?
但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这朱慈烺也太不要脸,这是无端要粘上自己了,刚才那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狠狠一甩大袖的他便踏出了宫殿大门,他不可能回去和朱慈烺理论什么,因为那更加容易让人误会。
朱慈烺笑着注视他离开,但心中却丝毫不感到得意,虽然自己小坑了这个人一把,但其人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决断,也意味着自己很难在其身上站到更多便宜。
而且对于他来此的目的,也让朱慈烺感到疑惑,这人难道真的是吃多了没事做?
朱慈烺就这样待在宫殿里胡思乱想,已经过去良久可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招呼他,甚至连杯水都没有。
后金人在搞什么花样?把自己冷在一边,现在就算是给下马威了?再一想到城外的厮杀,朱慈烺有了明悟,这趟后金之行是注定精彩绝伦了。
“管你要玩什么花样,只要弄不死老子就会让你们后悔!”朱慈烺在内心发狠道,因为他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主。
“忽……”
一阵风吹来将宫殿大门摇得晃动,现在这是大雨将至的预兆。
而门口一个内侍突然冷冷道:“大明皇子跟我来……”
这内侍的声音真的很冷,让朱慈烺听了觉得分外不舒服。
但他此刻却没有挑剔或者选择的权力,身在异国他乡,他只能夹起尾巴保全自己。
那内侍有些趾高气昂,一看朱慈烺如今这邋遢样子便立马远离了好几步,现在这嘴里还骂了声“晦气”。
“使者,现在若是心中不喜大可以就此离去……”朱慈烺平静道,好像真的再为这人考虑一样。
“哼……现在跟我来……”那内侍脸色难道,这终究没有再和朱慈烺分辨下去。
跟在这名内侍身后的朱慈烺又往宫墙更深处走去,那里宫殿华美警卫森严。
一路上朱慈烺的打扮吸引了许多目光,在这宫闱富贵之地是看不到这种落魄光景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前面那内侍发话了。
“你现在自己上去吧,到时自会有人通禀!”这内侍一脸嫌弃模样道,事实上他也真的很嫌弃。
说完后也不管朱慈烺什么反应,这内侍直接便转身离开,现在真的是很有性格。
朱慈烺伸了个懒腰风将他破烂的衣袍吹起,看起来很是……真的落魄。
然后他便开始迈步,这是一处正殿处于一个五六米的基座之上,所以台阶也有不少。
直到他将阶梯走完,第一次看见正殿里面的光景时就听有个悠长而尖厉的声音道:“大明皇子朱慈烺觐见……”
这真的是周到啊!朱慈烺感叹道,然后他迈出更大的步子。
跨入大门后里面的情形便能看得更加清晰,现在正殿两边摆满书架,中间主位之上却坐着一个玄衣青年正捧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看。
这栋建筑里面的装饰风格有些典雅和随意,看来并非是商讨军机大事的地方。
后金选择在这里召见自己,看来对自己也并未有多重视,现在的朱慈烺心中暗道。
这应该算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也意味着他会少受到一些针对。
“你就是朱慈烺?”
终于上首那人开了口,现在声音低沉而浑厚。
“你就是……?”
朱慈烺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颇有些刺头的感觉,这与他定下的低调的行事方针相冲突。
这时大殿主位上那青年才抬起了头看向朱慈烺的眼神炯炯有神。
这目光看得朱慈烺本能的就想要后退,这人虽然并未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可给他的感觉却危险。
“底下总有人给我说朱慈烺胆大包天,今日算是领教了!”田宇文不疾不徐缓缓放下书本道。
朱慈烺不接话,他现在摸不准这个人的心思,他甚至突然觉得自从到了后金之后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
“老三也老对我说让朱慈烺入后金为质,现在恰好我也想见见,这段时间声名鹊起的大明宋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便同意他们的请求。”
“所以你便到了后金!”他放下手中旧书,平静说道。
这一下也让朱慈烺心头的疑惑消减了不少,原来自己是这样被坑来的,这王八蛋绝对是罪魁祸首。
但他嘴里还是倔强道:“太子却是说错了,不是你们后金让我来的后金,而是北京朝堂上上那帮人买了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慈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
他现在怔住,他却没想到朱慈烺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于朱慈烺身上的恩恩怨怨,他自然也是了解一些的,所以他不会怀疑朱慈烺话的真假。
“家国大事,家事国事,国事家事……”田宇文感慨道,却不知道是在感慨自己还是在感慨朱慈烺的遭遇。
朱慈烺没有接话,他选择家丑外扬,便也有让他安心的意思,看吧!我和大明不是一条心的。
“难道太子就不问问我身上这装扮是怎么回事?”朱慈烺语气平静道,在田宇文这里没有感受到多余的敌意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其间缘由我自知晓,左右不过作乱而已,如今你既安然无恙,多问又有何益!”他的语气依旧平淡,这种人你很难看出他的喜怒,更无法左右其判断绝对属于最危险的那一类人。
“他们已经发疯到了临淄城外,太子难道就不管管?”朱慈烺追问道,他这是要逼迫人家给他一个说法。
“可他们不也被戍军剿灭了么?”现在他微微笑道,在森冷的大殿里看起来各位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