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男人带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一直高烧不退,伤口一直在恶化。
尤其他满脸的伤疤,都开始腐烂了。
别说小儿会做噩梦,就他们这些成人看了这男人的脸,夜深人静时再想起来,都会吓得睡不着。
罢了,若是他们真的中了毒,那也是他们兄弟俩的命。
墨云景听着这兄弟俩的议论,双眸渐渐沉了下来。
这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这张腐烂的脸。
虽然没有铜镜,看不见自己的容貌,但也能想象出来此时的自己面目狰狞,奇丑无比,想到这,他一颗心越来越沉。
他的糖糖,最是喜欢盯着他的脸看,可如今他的脸...
大毛和小毛兄弟俩这时走进茅屋,小毛发现地上的男子竟然睁着眼睛,听到了他们进门的动静,他幽深的眸子转向他们兄弟俩。
他的这个眼神瞬间把兄弟两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小毛更是浑身颤抖起来。
他是见识过这人的内力,这个男人是习武之人,虽然他们兄弟俩距离这人还有一定的距离。
但只要他真的出手,他和自己兄长的命或许就保不住了,毕竟这人一掌就能将他和大哥拍死。
小毛想到自己方才在屋外说的话,面色煞白,连忙把姿势变成了跪地,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大...大侠,我...我们并非是抛弃你,只是你一直没醒过来,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撑不下去了,所以...所以才...”
不用他把下面的话说完,墨云景也能猜到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这会儿他只是冷眼扫了两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冷冷开了口,“这是什么地方?”
“是...是沙沛村。”
墨云景自然是没听过这村名,他若有所思地上下扫了一眼兄弟俩的穿着,“西凉国?”
大毛这时表现的淡定一些,点了点头,“是,这里是西凉国,但是我们这山村的位置尤其靠近北疆城,再往前走二百里地就能抵达北疆城的地界。”
他的脑子向来转的比小毛快,当初把这人给捡回来时,看着他身上的穿着,他就知道此人身份非同小可。
再联想到他们西凉国向来是女子当家作主,想要养出这样气势的男子,很困难。
所以他一早就觉得此人有可能是别国的权贵公子。
眼下听他这么问了之后,他心中就更加确定此人不是他们西凉国人。
犹豫了一瞬,大毛还是说道,“公子可需要我们兄弟俩把您送至别处养伤?毕竟您身上这伤很严重,不处理也不行。”
墨云景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随即伸手摸了摸一旁的布袋。
这兄弟俩当初把他衣裳给扔掉时,好在把他身上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所以他现在还有一块青云阁的玉佩。
这会儿把玉佩拿出来后,直接扔给大毛,“把这个拿去当了,帮我抓些伤药回来,外用内服都需要。”
大毛看着玉佩的成色,这玉佩要拿出去典当,定能卖出不少钱。
这会儿看了看墨云景,连忙应了下来,“成,公子且等着,我这就进城。”
说完他拍了拍小毛的肩膀,“去喂公子喝点粥,时间来不及了,我得立马进城,会赶在天黑前回来。”
“!”
小毛心里叫苦,他更想进城典当玉佩,这个男人容貌吓人也就罢了,内力还深厚,万一他不小心得罪了此人,这人直接把他脖子给扭断了,那可怎么办?
他想拒绝,可是大毛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而且大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连忙压低声音:
“为了活命,也为了我们兄弟俩的前途,莫不成你还一想一直在这个地方呆着,你可以不想出人头地,但我想!这西凉国我是受够了,想离开就好好照顾这公子!”
“眼下女帝发了疯似的征兵,我们再不想个办法离开西凉国,就只能等着被抓进军营,上战场送死。”
小毛也知道他们兄弟俩在这个山村里被人欺负,从小到大就过着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日子,这辈子实在是受够了。
眼下这个男人已经醒了过来,且不说他们体内的毒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能帮这男子恢复,日后他所许的荣华富贵万一是真的,那他和他大哥就再也不用继续待在这乡村里,
再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村霸所欺负,更不用害怕会被抓去充军。
这么想着,小毛忍着心里的恐惧,咬咬牙点了点头,“大哥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回来。”
大毛见他想通,心里一阵欣慰,起身后向躺在草席上的男子拱了拱手,随即拿着他的玉佩离开。
小毛这时也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的挪动到墨云景的身边,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给你喂些粥。”
墨云景却摇头,“扶我起来。”
小毛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这会儿还是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这地方简陋,连个能靠背的东西都没有,犹豫了一瞬小毛还是说道,“要...要不你靠着我?”
墨云景没有出声,也不需要靠着,他自己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直接塞到嘴里,随即端起地上的粥。
这粥很稀,充其量就是米汤,端起来后一饮而尽。
知道自己撑到了极限,他便把一个瓷瓶递给一旁的小毛,沉声道,“每隔两个时辰便让我吃下一粒。”
小毛连忙接过,“是,我...我会的。“
也不知为何,明明这个男子身受重伤,看起来奄奄一息,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惧怕。
在他应声后墨云景已经重新躺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小毛也不知道他这是又晕了过去还是单纯的闭上眼睡觉。
但不管是哪一个,此时此刻的他都是大气不敢喘,默默的端起自家的碗退到一旁。
他想走,可是大哥让他在这看着,他也走不了。
想了想只能找了一个距离这男人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眼神若有所思盯着这个男人的脸,这张脸到底是被谁给弄成了这副恐怖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