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陈亮喝过茶水,在颜勖的搀扶下出得府邸,朝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颜卿见陈亮去觐见皇帝,问王猛道:“哥,你怎么不去啊?”
王猛笑答道:“我今日休沐,陪着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统统说出来,只要能办得到的,来着不拒。”
小如玉一听,欢奔过来,道:“王叔叔,这么多亲人,你怎不能让我们空着手回姑苏吧!”
王猛一把扶住小如玉的双肩,微笑道:“那我们家小如玉有什么想法呢?不妨告诉叔叔。”
小如玉抚摸上王猛的脸蛋,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我想带几本书回姑苏。”
颜卿笑道:“你这孩子,你王叔叔家别的不敢说,有的就是书跟银子,就怕你嫌累,读不过来。”
小如玉转过脸,惊喜道:“卿阿姨,是真的吗?”
柳云清笑答道:“当然是真的,你都叫她卿阿姨了,还能骗你不成!”
小如玉欢喜起来,道:“师祖母都这么说,定是真的。”
王猛见小如玉已对付过去,朝着弓虎、牛豹儿问道:“你们俩可有什么想法?”
弓虎回道:“师傅,两位爷爷昨日跟我们说,说我们长大了,可以跟着师傅南征北战了。”
牛豹儿接话道:“师傅,要不帮我们买上一套弓弩刀剑,以后就跟着你?”
王猛笑道:“好,就听你们爷爷的,你们俩从此就跟着师傅。等平定了叛乱,师傅也好放心将你们托付给他人,接着为国效力。”
弓虎疑问道:“师傅,陈叔叔不是说北疆草原是强敌吗?你怎么想到退隐了?”
王猛笑答道:“是不是强敌,不是看别人,而是看自己。等平定了叛乱,家国重塑,大夏国到时国富兵强,北边草原自会与我们睦邻友好,成为一家人的。正所谓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就是这个理。热爱和平的一方真正强大了,天下方能太平。”
弓虎笑道:“师傅,要是这样,徒弟岂不是学错了手艺?”
王猛微微一笑,正色道:“我们华夏山河壮丽,绵延万里,守住边关,就是守住家国的安宁。操练武艺,研习兵法,什么时候都是正当手艺,不存在‘英雄无用武之地’那一说。”
牛豹儿笑道:“照师傅这么一说,我们定当加倍努力才是。”
小如玉接话道:“你们俩不仅要加倍努力,还得引以为傲,保家卫国,本就是好男儿的天职。”
柳云清、胡颜卿、颜如心、孟玉茹一听,欢喜过后是辛酸,求得一个好男儿真不易,好了国,苦了家。但也没法,谁叫‘先有国后有家’是华夏永世不衰的根基所在呢!
王猛放开小如玉,站起身来,道:“今日打扫往府邸后,一起逛集市去,有什么想买的,一律买了,我那为官一年的俸禄还没有动过,全部送与大家,略表寸心。”
小如玉喜笑道:“叔叔,我还是要买本书,熟读诗词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好!就来本大诗人们的诗集,让我们家的小如玉读个够。”言语落,一把牵上小如玉的小手,朝后院走去。
孟玉茹见王猛打水去了,连忙走入房间,拿来两件孩子们穿破了的旧衣服,用剪子剪成抹布,给如心、颜卿、弓虎、牛豹儿一人发了一条。
柳云清见没有自己的,道:“打扫屋子,是我发起的,怎就没我的份?”
孟玉茹笑道:“师母,床上还睡着一个宝贝呢!一旦醒来,可够你忙活的。”
柳云清脸色一变,调侃道:“是谁明文规定的,事忙时长者就得带孩子,我要找他理论去。”
如心欢欢一笑,见王猛打来两大桶谁,小如玉搬来两个小木盆,走了过去,接过木盆,从大厅开始,忙活起来。
王猛放下木桶,带着小如玉到院中拿来扫把,打扫起院子来,有说有笑。
其他几人一见,不仅羡慕,还有样学样,乐乐开来。
一时间,整个府邸不见辛劳,只见汗水加笑脸,欢声笑语无处不在。
王猛带着小如玉将整个府邸打扫一番,见其他人都停不下手,便将焦玉琴摆上,同着小如玉一起弹奏起来。
琴音清脆婉转,如小桥流水,如荷塘月色,如春来花开,更像锅里香喷喷的米饭,传送到府邸每一个角落。
一张张沉睡的笑脸被琴声唤醒过来,阳光普照,熠熠生辉,灿若星辰,美不胜收。
陈亮来到皇帝的居所,行礼问安后,递上冷梓武送来的书信,让皇帝御览。
正如王猛所料,皇帝看过书信,意识形态里-总觉得不该将常州那战略要地拱手相让给叛军,应趁热打铁,大军快速渡过黄河,攻下邺城才是。
陈亮有备而来,巧舌如簧,一记长篇大论下来,皇帝听了个云里雾里,虽不赞同,也难以反对。
益王坐于皇帝身旁,见陈亮说的条条在理,便也时不时来个附和。他也曾同着王猛在荆湖剿匪过,略知用兵之道,不能一厢情愿地轻敌冒进,当步步为营,稳住打局,再寻求出破。
皇帝见益王都支持陈亮,只好做出让步,极不情愿地颠覆了过往的认知,诚意微微地书信一份,交与卫恒,派人送往常山,诏令白谷、刘文心放弃常州等城池,退守井陉关,以防不测。
陈亮见书信送出,拜别皇帝,在颜勖的搀扶下,回到自家府邸。
柳云清带着王猛等人将府邸一个打扫,漱洗一番,喝过茶水,无所事事。
王猛见陈亮回来,问及觐见之事,得知皇帝的诏书已送往冀北,心头一个高兴,提议大家一起逛街去,顺便让陈亮夫妇在外头请吃午饭。
如心见王猛除了吃,就知道玩,很是不悦,加以反对。
反对无效,颜勖、小如玉、弓虎、牛豹儿全力支持,胡颜卿中立。
陈亮心里想着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虽腿脚不便,也觉得陪家人出去逛逛是件美事,多分快乐,就少分亏欠。
柳云清为了大、小孩子们幸福生活,来个板上钉钉,全体闲逛集市,该买的买,该吃的吃。
颜勖一听,带着三个孩子飞奔出府,大人们追都追不上。
如心伴着柳云清,孟玉茹伴着胡颜卿母子,王猛搀扶着陈亮,出得府邸,走向了市集,欢快一路。
走进闹市,女人和孩子赢得了整个天下,东瞧西逛,见到能用的上物品,就来个爱不释手,问及价格,又嫌贵,往往左右为难、里外不是。
王猛每每见之,总是走过去付钱,买了下来,让颜勖提着。
一见到金银首饰、玛瑙珠宝、裘皮貂毛等店铺,孟玉茹等人总是绕着走。
陈亮见之,便说累了,想歇上一歇。
王猛有求必应,搀扶着陈亮走进店里,歇歇脚,顺便讨杯茶水喝。
女人们也有好奇心,跟了进去,见着那高贵的装饰品,不免有些心动。瞧瞧,看看,感觉极好,就是戴不上,摸摸也是好的。
柳云清见王猛有意买下,带个好头,试戴一番。
王猛总算找到一个契机,顺坡而下,先帮柳云清佩戴上一个戒指,再帮如心佩戴上一个白玉手镯,接着帮胡颜卿佩戴上一只凤钗,最后给孟玉茹佩戴上一串玛瑙。
这些物品虽算不上价值连城,但也是做工精细,难得一见,价格昂贵自然不在话下。
如心等人问及价格,嫌贵,全部退了回去。
陈亮听王猛的话,悄悄地在暗处先付上一半的银子给老板。
店家很是识趣,帮着演戏,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廉价贱卖。
女人们见价格便宜,王猛又硬要买下,便也来个凑合,收下礼物,佩戴起来,心地平静。
几经闲逛,几经购买,小如玉买到了诗集,颜勖买了一把宝刀,弓虎、牛豹儿买到了一把宝剑,陈亮买了一把名家作画的纸扇。王猛觉得什么都不缺,要了一串冰糖葫芦,跟如心、小如玉一起吃着,津津有味。
柳云清见胡颜卿抱着孩子有些累了,看了看天空的日头,日头当空,快到晌午。
王猛半半乃柳云清一手带大,总能不知师母用意,顺坡下驴,欢言道:“师母,要不吃了午饭先,下午再接着逛,可好!”
柳云清喜颜道:“好,吃饭喝茶先。”
陈亮刚来个拍手称好,颜勖就带着弓虎、牛豹儿抢过孟玉茹、颜如心两人手上的物品,朝着眼前的一家酒楼冲去。
三人三两下入得酒楼,找好座位,喝过店小二端来的茶水,极目张望着前头台子上的那位说书先生,听得极为认真,笑容满脸,时不时鼓上几个掌声。
台子上的那位说书先生很是带劲,抑扬顿挫的言语井然有序,说出的话语生怕他人记不住、听不清,声若洪钟,余韵悠远,千里传音。
王猛扶着陈亮来到酒店门口,看着放在酒楼门口的那块牌子,很是吃惊。
陈亮对自己的幸运很是狐疑,今日怎的如此走运,吃喝随意,所有菜系一律半价,持续十天。
如心将牌子看了一眼,将酒楼的宝号瞧了瞧,‘好客酒楼’四个大字很讨人心欢,欢笑道:“这老板大气,我喜欢。”
王猛笑答道:“如此动乱时节,一客难求,一菜难卖,小本经营,吃亏不起。若不是吃饱了撑着,这种笨拙的想法,正常人都想不出来。”
如心调侃道:“你一个带兵打仗的,那知道商家的经营之道!”
王猛朝如心笑了笑,没有作答,心想,我王猛游走江湖十来年,东南西北跑了个遍,地地道道一个社会人,这些‘让利在先,所求在后’的伎俩,九岁就懂了!
陈亮笑道:“师母,三爷,既然店家如此好客,我们就如他所愿,进去吃他一顿又何妨!”
柳云清嘻嘻一笑,跟在王猛、陈亮的身后,同着如心向酒楼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