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闹市,形形色色的人流来来往往,车马慢行,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王猛紧紧地牵着如心的小手,生怕一个分开,散入人群中,难得寻找。
如心难得出门闲逛,见过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心情一片大好,时不时挣脱王猛的大手,东逛逛,喜瞧瞧,步子欢快,欢心一路。见到店铺就进入,见到物事就问价,总觉得贵了些,虽留恋不止,就是不买,时不时还装出一副满不喜欢的样子,生怕王猛的手儿被物品占去,弄得店家总是空欢喜一场。
王猛见如心像极了一朵游走的花朵,将自己幻化成一只勤劳的蜜蜂,紧追其后,嗡嗡个不停。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人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逛到了菜市场的入口处。
王猛见如心笑容清淡,舍不得往前走,问道:“要不再他处走走、逛逛,买样东西。”
如心对王猛的言语很不信服,先前看过那么多好东西,你都舍不得买,难道还有比金玉首饰、玛瑙珍珠、貂毛裘皮更为贵重、好看的!随口应道:“有什么好买的?”
王猛笑道:“前边有家店铺,车如流水马如龙,前去光顾的都是一些善男信女。那东西可好了,轻若丝线,红如玛瑙,璨若彩霞。要是喜欢,一旦愿意买来戴上,可暖心暖怀一辈子,舍不得摘下。”
如心听他说的神乎其神,欲念被勾了出来,又见王猛的眼睛里满是希求之意,便也顺了他的念想,道:“那就去看看吧,免得你说我不近人情。”
“这就对了,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要是不去看上一看,买上一买,可惜到家。”王猛欢欢喜喜地搂着如心的小腰,朝着那个熟悉的店铺走去。
如心见王猛热情过度,好多人极为羡慕,为了让他人有个心理平衡,时不时拿开王猛的手。
王猛就想得到他人的羡慕,那愿意甘心放手,时不时地将手儿挽上,要不是王猛外表精美,真有人会跑过来揍他一顿。
如心见王猛死皮赖脸,就是不愿意松开,小手一个疲倦,来了个逆来顺受,还让一头秀发靠上了王猛的肩膀,整得王猛高兴坏了。
一段步子迈过,王猛牵着如心在一铺子前停了下来,欢喜道:“到了。”
如心定眼一看,‘定婚店’三个大字闪入眼前,两边门框一对话语,右起‘姻缘天注定’,左落‘月老系红绳’。
王猛见年轻的男女进进出出,用手指将如心的小脸蛋拂了拂,欢言道:“进去看看!”
如心将王猛看了又看,没想到身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竟是这般天真可爱,道:“都是夫妻了,姻缘早定,哪还用得了这般东西。”
王猛甜甜一笑,喜气道:“娘子,神仙由人定,红绳由人编,摆脱束缚,事在人为。要是世人都能抛下那‘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不近人情的礼法,让‘情投意合’化作成那月下老人,人人都能喜结良缘,何其美好。”
如心娇娇一笑,挽上王猛的胳膊,道:“那就进去看看,顺便买一根给你系上,免得你四处乱跑,野了心。”
王猛笑容满脸,欢愉道:“这就对了,红绳系在手,拴住相公心。”
两人入得店铺内,店家喜迎过来,喜气道:“真是上天注定的好姻缘,好一对璧人。”
王猛笑道:“那是!上天早注定,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我要的红绳还在吗?”
店家笑答道:“那还用说,那红绳只跟公子有缘,谁都抢不走。”
王猛欢喜道:“那还不快快拿来,让我给我家娘子系上。”
店家高兴地走开,从里屋拿来两个小锦盒,道:“那位陈公子的要一起带走吗?”
王猛笑答道:“那是自然。”
店家将左手上的盒子递向王猛,道:“公子,这是你看好的。”
王猛打开盒子,取出红绳,给如心系上一根,再取出另一根,将手一伸,快语道:“你给我系上。”
如心见王猛痴情一脸,很是听话地将红绳系在王猛的手腕上,娇羞一脸。
店家见两人手上的红绳火红灿亮,喜气盈人,将左手缩了回去,喜气道:“公子,这盒子就不要了吧!”
王猛笑道:“店家,买椟还珠,取舍不当。红绳在手,牵绊一生,哪是一个盒子所能装得下的。”
店家将右手一伸,欢喜道:“公子大气,定是有福之人。给。”
王猛接过盒子,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店家。
店家见钱眼开,故作呆傻之态,欢喜道:“公子,用不了这么多!”
王猛心眼一转,亮亮堂堂,道:“红绳有价,情意无价,收着便是。”
店家连忙收下银子,心里偷着乐,美滋滋个不得了。
心想,既留住了一个宝盒,又多得了许些银子,要是所有的买家都是王猛这般豪爽,一根红绳就能让自己大发横财。为了让王猛的大方得到应有的待遇,很是友好地将王猛夫妇送出店门,那句“客官,有空多来走走!”溜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生怕王猛听了生气。
王猛牵着如心的手,两根红绳黏在一起,像极了两颗相互连接着的心,陪伴着两人朝菜市场走去。
步入市场,太阳偏西,人群稀散,王猛每入一店,都迎来一张笑脸,买上所需的食材。
如心见物品过多,怕累着了丈夫,也帮忙提了一些,走出菜市场。
来到路口,为了图个轻松,王猛叫上一辆马车,轻轻松松地回到家中。
入得院子,两眼张望,张继承等人忙的不可开交,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品茶的品茶,郑经跟黄宗还为了获得几声喝彩,比试着胸中武艺,热闹非凡,就为那顿晚饭。
陈亮见王猛进来,手腕上系着红绳,欢言道:“去过那定婚店了?”
王猛笑答道:“月下老儿召唤,没理由不去。”
放下手中提着的酒肉,拿出锦盒,递给陈亮。
陈亮打开锦盒,看了一眼,欢言道:“你别说,这店家还是懂事,这么久了,还帮我们留着。”
如心笑道:“四根红绳,一个盒子,卖了一两银子,到那里求得这么好的买卖。”
陈亮笑道:“对卖家来说,红绳是商品,一两银子,卖了个天价。可对有情之人来说,可算是一两银子买了个无价之宝,值!”
如心调侃道:“没见过这么傻的男人,真是稀罕货。”
王猛提起地上的酒肉,向厨房走去,如心紧跟其后。
入得厨房,放下酒肉,揭开锅灶,忙活开来。
如心见王猛手脚极为利索,用不着自己帮忙,也怕越帮越忙,高高兴兴地坐到一边,喜看着王猛摆弄那些食材。
王猛快速地将所有的食材清洗干净,该切的切好,该卤的卤好,该蒸的放入锅里,盖上锅盖,正想让如心帮着往灶里生火,孟玉茹搀扶着陈亮走了进来,让陈亮做了烧火人。
王猛用微笑送走如心与孟玉茹,一边摆弄起锅铲、柴米油盐,一边应接着陈亮的话语。
陈亮给灶里加好材火,道:“冷梓武来信了。”
王猛将锅里的猪肉搅动几下,回道:“说了些什么?”
陈亮道:“信里说,安思景将端王杀了,自己当起了皇帝,国号大燕,年号圣武。还从邺城调派了八万大军北上,进攻常州,誓要将白谷的那几万兵马尽数歼灭,提兵西进并州。”
王猛拿好大盘子,将锅里的猪肉盛好,刷了一下锅,倒入茶油,待油练熟后,倒入卤好的酱鸭,搅拌起来,道:“你怎么看待此事?”
陈亮往灶里夹了一块木材,道:“要不让陛下去信白谷、刘文心他们,快速撤出常州城,退守井陉关,已保存实力为上。等大军合围邺城时,再让他们东出冀北,使叛军首尾不得兼顾,无力南下驰援邺城战事。”
王猛将锅里的酱鸭搅动几下,盖上锅盖,看了陈亮一眼,道:“就怕陛下心有不甘,对已得的城池有着难以舍弃之情。”
陈亮道:“常州乃叛军腹地,要想以一军之力强行坚守,实难办到。邺城的兵马已开始北上,要是不能及时撤离,一旦叛军兵马全部奔赴到位,对常州形成了合围之势,再想安全撤离,恐怕插翅难飞了。”
王猛揭开锅盖,锅铲在锅里搅拌几下,再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揭开锅盖,将酱鸭用大盘打起,将锅洗刷一下,倒入油,练熟,倒入鱼肉,轻轻地翻动几下,道:“那你明早去见见陛下,记得用好你的口才。”
陈亮道:“此事太过重大,不如你去见陛下的好。”
王猛将锅里的鱼翻动一遍,道:“我是掌兵的,逢处乱世,惟陛下之意是从。你去合适些。”
陈亮给灶里加上一块木材,笑道:“那要是陛下问起攻打邺城之事,如何回复为好?”
王猛见锅里的鱼炸好了,打了起来,倒入佐料,搅拌几下,加入一点点水,见水烧开,将鱼重新倒入,轻轻地搅拌起来,道:“邺城现为叛军首府,不可轻言进攻,等各路兵马部署到位,至少需要半个多月。此战开打,就得赢,若不能一举攻下,将后患无穷,势必会无限拉长平叛的时限,应当慎重其事。”
陈亮道:“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回复陛下了。”
王猛将锅里的鱼捞了起来,将锅刷洗一下,倒入油,开始烹饪起素菜来。
陈亮见之,问道:“还有肉类呢?”
王猛笑道:“蜜汁羊排在后锅蒸着,牛肉蒸好了再爆炒一下,炉子上炖着鸡汤。”
陈亮笑道:“张老他们真有口福,回来就碰上了你的厨艺。”
王猛将几个素菜炒好,再来一个韭菜炒蛋,再将后锅的牛肉端出,倒入锅里爆炒一番,打起,厨艺展示完毕。
陈亮向门外吆喝一声,孟玉茹带着弓虎、牛豹儿走了进来,拿着碗筷、酒杯、酒壶,端着菜肴朝饭厅走去。
王猛从后锅端出羊排,打好鸡汤,见一切到位,搀扶起陈亮,朝饭厅走去。
饭菜上桌,众人进入饭厅,坐成两大桌,把酒言欢,乐趣喧天,喜气一堂。
郑经、黄宗、符卿书、张继承等人,酒足饭饱,相谈甚欢,喝过茶水,披着月光,话别柳云清、陈亮等人,被王猛、颜如心夫妇欢送出门。
人人拱手话别,乘兴而来,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