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元浩挑选一千对自己无限忠诚的士兵,换上叛军服侍,带着他们出得济州城,装模作样地逃往兖州。
来到兖州城下,叛军守城将领再三盘问,熊元浩及部下军士对答如流,士兵入城通报。
许叔骥、安守忠等将领听闻,迎出城来,好似故人见亲友,言语多多,问东问西不断。
熊元浩虚与委蛇,添油加醋,真假参半,吁叹不断,应付的游刃有余。
许叔骥为了赢得叛军的好感,礼贤下士,亲自安排熊元浩及其部下将士的安身之所。
熊元浩极为高兴,待事情处置完毕,将许叔骥请入内室,亲兵房外把守,坐了下来,道:“许将军,有可能明日官军就会兵临城下,不知你有何打算?”
许叔骥慷锵有力地答道:“固城坚守,拼死抵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熊元浩故作忧虑,叹气道:“崔将军已渡过黄河西归,我军坚守的城池仅剩兖州与博县两座,中间还隔着官军,固城死守,好如瓮中之鳖,难逃厄运。”
许叔骥狡猾多诈,熊元浩那点小心思岂能逃过他的法眼,道:“我们早已跟朝廷势不两立,战是死,降是死。既然都要死,何不死拼到底!至少死的那一刻,是个自由身,不受制于人,不受他人虐待。”
熊元浩道:“许将军,战,必死无疑;降,或许还能留有一线生机。”
许叔骥笑道:“熊将军,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大家都是明白人,无须拐弯抹角。”
熊元浩惊奇道:“何以见得?”
许叔骥冷笑道:“熊将军,你部下虽都是伤兵,但神情自若,面无饥色,定是吃过几顿饱饭,清理过伤口,敷过药膏。试问当下兵荒马乱的,一千兵马逃命于荒郊野外,要不是有他人相助,到那里寻得如此多的食物与药物。”
熊元浩一听,内心难得平静,心想,这王猛真是狡猾,让我带来一千伤残兵马,原来是送给许叔骥这等狡猾多诈之徒看的。难道他早就知道许叔骥天生反骨一身,反复无常是他的秉性不成!
其实对某些人来说,活着就是硬道理,不是万不得已、没得选择,绝不会轻言放弃,‘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正好用的着。
许叔骥见熊元浩静默无语,给人一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很是失望,道:“熊将军,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熊元浩从思虑中醒转过来,笑道:“许将军,你既然看了出来,不知是何想法?”
许叔骥笑道:“既然大势已去,难逃厄运,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相安好,闭口不言了。”
熊元浩道:“要是熊某能为徐大人你寻得一线生机,不知大人可信否?”
许叔骥正言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管好坏,此地说,此地了。”
熊元浩站起身来,道:“许大人,既然你言语至此,我就信你一回。”
许叔骥起身,道:“愿闻其详!”
熊元浩道:“不瞒将军,随着崔乾佑大将军兵败西归,我为了保下一万来将士的性命,已向朝廷投诚。今日前来,是受了王猛将军所托,做个说客,只愿大人你能弃暗投明,为城内城外的两军将士少死少伤出点力。”
许叔骥道:“如何做到少死少伤,将军不妨直言相告。”
熊元浩道:“你率领部下兵马坚守西门,明早天一亮,打开城门,迎官军入城。”
许叔骥道:“这么做了,我的部下可有什么去处?”
熊元浩温温一笑,道:“王猛将军以他师傅刘云飞的名义作保,攻下兖州城,你过往的功过是非从此一笔勾销,饶其性命,许以自由身,其他投诚将士皆可继续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许叔骥叹息道:“就怕朝廷日后清算,还是难逃一死。”
熊元浩笑道:“许将军,当年没有刘云飞,就没有现今的大夏国,这你是知道的。”
许叔骥答道:“那是,刘云飞忠心不二,一心为国,让人敬佩。”
熊元浩接着道:“要是没有王猛将军,也就没有当今的陛下,这个你也是知道。”
许叔骥答道:“王猛虽然没有参与朝政,但平定荆湖叛乱,为襄王赢得一席之地;击败西戎大军,更是为襄王拉近了一帮朝臣;在并州手握重兵,威慑朝野,为襄王赢得皇位、坐稳皇位保驾护航,功不可没。”
熊元浩道:“大夏国建立,刘云飞居功至伟,大夏国平定叛乱,王猛劳苦功高,以师徒俩的名义保你一命,就算朝中有人反对,陛下定会不闻不问。况且容下你一人,就能救下三四万将士的性命,这种买卖,只要心存仁义,换成谁都会去做,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许叔骥道:“依你之言,我还真有活路?”
熊元浩答道:“那还用说。你以身事贼,朝廷只是抄没了你的家产,你的家人无一人遇害,全部回到了老家,说明陛下早给你留着生路,只等你将功补过。”
许叔骥听过,向西而拜,道:“多谢陛下大恩大德!”
熊元浩见此,走上前,扶起许叔骥,拿出王猛的许诺书,递了过去,道:“这是王猛将军给你与你部下的许诺书,务必做到同心同德,切莫麻痹大意,走漏风声。”
许叔骥接过,看了一眼,见上边有王猛跟陈亮的官印与签名,很是高兴,郑重其事地收好,对着熊元浩就是一拜,道:“多谢将军做说客!”
熊元浩回礼道:“将军可要记得,明日天一亮,官军就会攻城,到时记得让你部下的头盔上系上白布,以免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误打误伤。”
许叔骥一拜道谢,转身离去。
熊元浩送走许叔骥,出得内室,一部将走了过来,道:“将军,许叔骥不会卖了我们吧?”
熊元浩笑道:“在许叔骥面前,官军有多强大,我们的命就有多硬,无须操心,让将士们谨言慎行就成。”
“是,将军,末将明白。”部将行礼离去。
熊元浩出得营帐,走上城墙,向西远眺,落日余晖下,有着什么在来回涌动,极为模糊,几乎很难察觉。细眼一瞧,好像是轻骑兵,零散几人,穿梭于丛林间,像极了军情探子。
张高、贺兰敬率领所部兵马,傍晚时分,抵达兖州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派出数百轻骑盘桓于兖州城外,盯住城中叛军动向。
见西城门高挂免战牌,快速回报,王猛甚喜。
张高、贺兰敬不知何故,问之:“大帅,喜从何来?”
陈亮答道:“大帅曾与熊元浩约定,许叔骥要是愿意率部众归顺朝廷,开西城门迎接官军进城,就在西门高挂免战牌。”
张高听之,欢言道:“明日攻城,如何部署,请大帅示下。”
王猛道:“贺兰将军先佯攻东门、南门,吸引叛军,等许叔骥打开西门,张将军你率领大军杀入,一举拿下城池。”
贺兰敬道:“大帅,要是叛军从北门出逃,怕是不妙,我军多为步兵,实难追赶。”
陈亮笑道:“城中叛军多为步兵,一旦全面开战,如若以民宅作掩护,一来对我军骑兵不利,二来极有可能误伤城中百姓。要是叛军从北门出逃,我军事先在北城门外设防,堵住叛军退路,四面夹击,定能一举歼灭叛军。”
王猛道:“夺取兖州城,是你俩的功劳,城外歼灭叛军,是大家的责任。希望诸位精诚合作,不分彼此,一举荡灭兖州叛军于北门外,再进攻博县,确保黄河以南再无叛军。”
张高、贺兰敬带领身后将领一个行礼,齐声道:“末将谨遵大帅将令!”
王猛起身,道:“好,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五更开饭,天一亮攻城。”
“诺!”
张高、贺兰敬带着所部将领们出得中军大帐,安排战事而去,唯有尚武、荆楚被陈亮留了下来。
尚武两人不知何故,问道:“军师,有何事需要我俩效劳的?”
陈亮道:“大帅已向陛下请命,加封你俩为万夫长,等明日平定了兖州,许叔骥部下的兵马从此由你俩统领,为家国的太平贡献自己的力量。”
尚武、荆楚一听,礼拜道:“多谢大帅!多谢军师!”
王猛起身,将人扶起,道:“你俩要知道,那些兵马判而复降,军心不稳,要想将他们改造过来,你俩可是任重道远。切莫用强,也不可失去威严,更不可掉以轻心。”
荆楚道:“大帅放心,末将定会缓缓教导,循序渐进,一步步让他们转变过来。”
陈亮微笑道:“尚武将军,听闻你性子有些急,嫉恶如仇,身为军人,本是好事。但,现今身为一军之长,定得改改才好。要知道,部下的过错,大多是将帅的过错。”
尚武道:“是,军师,末将定会不让你失望,慢慢改过来。”
王猛笑道:“尚武将军,记得加快点速度才好。”
荆楚附和道:“大帅说的极是,他就该快速的改过来。”
尚武对着王猛、陈亮一个行礼,道:“大帅、军师放心,末将一定加快速度,改个彻底朝天。”
陈亮笑道:“那好,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勇武些,让部下将士看看,你们是有资格领导他们的。”
尚武、荆楚话别王猛、陈亮等人,出得中军大帐,阔步而去。
陈亮对着秦放道:“郭凯的兵马到了没有?”
秦放回道:“四千重甲,八千轻骑,于北城门十里外安营扎寨,等候大帅将令。”
王猛道:“明早战斗打响,让他们五里内阻击叛军,不可放一人北上。”
秦放道:“是,末将领命。”
王猛起身,道:“你们休息去吧,明日一战,不出意外,大局基本已定,大家都英勇些。”
“是,三爷。”
朱大咖、秦放等将领起身,走出大帐。
王猛将陈亮扶下凳椅,让其躺到地铺上,一同睡了过去,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