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的议事厅里,文臣武将各安坐一边,商讨着战事。
‘智囊团体’与‘冲锋陷阵团体’意见相左,寸步不让,据理力争,言语激烈,吵闹不休,甚至喊爹骂娘,要是丹田处的真气再足点,头上的房顶定能被掀了去。
夹在中间的温良玉左右不是,站起身来,正想滔滔不绝地言语一番,不料一将官从府外快步而来,冲到议事厅门口,对着靠近门口而坐的廉正道:“大人,朝廷的钦使来了,刚从县城西门进入。”
众人一听,心中怒火熄灭,口中言语咽回,安静了下来。
温良玉道:“秦大哥,朝廷委任的钦使是谁?”
秦越道:“西城门守将刚派人来报信,说是靖王殿下。”
廉正道:“各位将军,我们再这么争辩下去,也分不出个胜负,不如先迎接钦使,让他来评评理,可好?”
左斌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有理不怕言辞多,评评就评评。”
刘文心道:“那还等什么,迎接靖王殿下先。”
众将领一个动步,跟在廉正的身后,朝着院子外边走去。
出得府衙,靖王的队伍刚好处于视线之内,廉正连忙一个指挥,文武各站一边,喜迎着靖王的到来。
靖王见府衙门口两边的两队人马精神抖擞,很是高兴,下得马来,将马缰交给亲卫,跨开大步,喜气而来。
文武官员见靖王来到跟前,两腿有些发软,膝盖正想弯下,行君臣大礼。
靖王见之,一把将排在前边的廉正扶住,大声道:“各位,这大礼就免了吧!佛说众生平等,小王刚从石窟寺而来,理应谨记佛祖善言,不能辜负了佛祖的一番教诲。”
廉正手一伸,欢言道:“殿下,里面请!”
众人脸上挤满笑容,一个前呼后拥,迎着靖王走向府衙内,来到议事厅。
靖王走入大厅,从怀里拿出朝廷诏书,交给廉正,言语道:“陛下诏书,内容跟上次一模一样,我就不念了,你们自己看。”
黄宗等靖王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喝过卫兵送来的茶水,开口道:“殿下,虎牢关内外,实力相差悬殊,极不相称,这出关作战,恕末将不敢苟同朝廷的想法。”
靖王道:“黄将军,这出关作战,不能说你不苟同就不出战。朝廷诏书写的清清楚楚,并且三令五申,你又能坚持得了几时。”
黄不佑道:“殿下,出关作战可以,但我部兵马不会远离关门二十里地。”
靖王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杨律钦道:“殿下,叛军可是北疆精兵,大多是精骑兵,机动作战能力远胜我军数倍。离关门二十里内,我部将士就是被叛军包围,截断其退路,也有打回来的机会。要是出得关门三十里外,一旦被分割包抄,就算能打回来,不说全军覆没,也是无力再坚守虎牢关了。”
靖王道:“黄将军,我不懂军事,你们说说你们的想法先。”
黄宗道:“殿下,臣也没什么好的计谋,就是两个字‘坚守’。固险而守,以逸待劳,让叛军来攻打,渐渐消磨掉他们高昂的士气。叛军久攻不下,要么改道,要么全力攻打。他们要是全力攻打,我军只要坚守住这一波,等叛军损失惨重、疲惫不堪之时,我军就可以全力出击了。”
靖王道:“可朝廷的诏书不停地送来,你们要是老拖着不照办,就是抗旨不尊,等同谋逆了。朝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怕是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定会参你们一个‘有反叛之心’,到时换来其他的将领,结果还不是一样,有可能比现在更糟。”
刘文心道:“殿下所言甚是,我们刚才也是为此争吵不休,还未能分出个胜负。”
靖王道:“黄将军,关还是要出的,至于怎么打好这一战,你们可以商量着来。毕竟京师人人自危,惶惶不安,你们要是再来个抗旨不尊,不听朝廷诏令,那人心就散了。”
温良玉道:“殿下,操练的新军一时难以形成战力,手头上就这几万现成的兵马,要是用之不慎,一旦溃败,虎牢关怕是实难保得住,朝廷恐怕只有迁都了。”
靖王道:“温二爷所言甚是,小王也为此忧虑不安。”
廉正接话道:“殿下,要不就采用正国大将军跟宁承明的那一战,求个小胜,也好给朝廷来个交代,解除眼前的困厄。”
靖王道:“什么一战,廉大人请说。”
廉正道:“当年,正国大将军也像我们现在一样,处于弱势的一方,固守关口。可陛下急于求成,硬要大将军出关作战,大将军只好出关,一等敌军来截断他的退路,立马折回,跟关内的守军来个东、西夹击,歼灭了前来截道的两万敌军,然后求小胜为大胜,慢慢打开局面。”
靖王道:“后来怎么打开局面的?”
廉正道:“那宁承明兵败,他的主子一怒之下,让屠苏顶替了宁承明。屠苏那人性格刚烈,对关隘疯狂攻打,损兵折将,久攻未果。后来他们内部为了争权夺利,矛盾激化,祸起萧墙,屠苏不得不抽走一部分兵马,回京勤王。正国大将军抓住机会,走出关门,进行反攻,夺取中原地区。”
靖王道:“当年,那安思景知不知道此战的内幕?”
廉正道:“安思景当年,被正国大将军安排到河西作战,直到黄河以南的土地尽归我大夏国所有,大帅才把调来,北上攻打齐鲁之地,此战的精妙之处自然不知。”
靖王想起石窟寺高僧的谋略跟廉正说的如出一辙,欢言道:“黄宗将军,朝廷委任我为钦差,督导你们用兵。我看此计甚好,不如出关与叛军一战,来个小胜,也好先封住朝中那些险恶用心之人的口舌,往后再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黄宗道:“末将谨遵圣意,照办就是。”
温良玉欢言道:“廉叔,要不你马上就派人到城里散播言论,说我军明日出关对敌军作战,好让敌军有所谋划,做个准备。”
“好。”转过身,对着身边的秦越道,“多派些人手,别放过每一条街,将消息散播出去。但行事要顺其自然,别露出破绽,不要让人感觉到是刻意为之。”
“是,大人。”秦越领命,走了出去。
黄宗将目光交给刘文心,道:“军师,既然计策已定下,你看,该怎样用兵?”
刘文心将廉贞看了一眼,说道:“廉叔,当年之战,你亲身经历,不知正国大将军是怎么用兵的?”
廉正道:“我依稀记得,当年大将军带着七成兵马出关找敌军决战,关内的兵马也相应出关,事先埋伏好。出关的兵马分成三组,中间是精骑兵,两翼步兵居多。一等敌军来截道,大将军带着兵马立马折回,左右两翼先向敌军两翼包抄,一声擂鼓,关门外早已埋伏到位的兵马出击,配合左右两翼的兵马作战,中间的精骑兵边打边撤,一边阻击前来营救的敌军,一边对截道的敌军进行包抄,等敌军主力赶来,早已鸣金收兵,退守关城。”
刘文心听过,对着黄宗道:“黄将军,你带五万精兵出城,我带两万新兵给你殿后、守城,一等我这里狼烟一起,你带着兵马立马折回,给叛军来个东、西夹击。切记,我们输不起,叛军主力到来之前,必须结束战斗,绝不可恋战,能消灭多少叛军算多少,意在取胜,不要纠结于能杀多少敌人。”
“好,军师。”黄宗站起身来,大声道,“黄不佑、杨律钦听令,我命你二人率领两万精骑做先锋营,阻击前来营救的叛军,边打边撤,不可恋战。”
黄不佑、杨律钦出列,齐声道:“末将接令。”
黄宗道:“左斌、杨广利听令,我命你们二人率一万五千兵马为左翼,攻击叛军右翼,叛军主力到来之前,必须撤出战场,不可恋战。”
左斌、杨广利出列,齐声道:“末将接令。”
黄宗道:“于英俊、何文天听令,我命你们二人率一万五千兵马为右翼,攻击叛军左翼,叛军救兵到来之前,必须撤出战场,不可恋战。”
于英俊、何文天出列,齐声道:“末将接令。”
黄宗道:“周永济、郑国泰、马文浩、李振明听令,我命你们四人率领两万新军,听从军师指挥,等大军走出关门十里,出关埋伏好,一等叛军前来截道,点起狼烟,立马配合左右两翼的兵马包围叛军,不得有误。”
周永济、郑国泰、马文浩、李振明出列,起身道:“末将接令。”
黄宗见事情安排完毕,对着刘文心道:“军师,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刘文心站起身来,道:“各位将军,我们的目标是守住虎牢关,保卫京师,其他的先可以不管不顾。此次出关门作战,意在取胜,切不可贪图眼前小利,跟叛军纠缠不清,来个两败俱伤,我们的兵马比他们少,伤不起。你们要时刻谨记,时机对我们有利,我们就跟敌军开战,时机对我们没有利,我们就休战。大家记住了没有?”
所有将领大声道:“谨记在心。”
黄宗道:“好,那都回去准备吧!”
“诺!”将领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