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军营里,黄宗、刘文心等将领正在中军大帐议事,一个斥候冲了进来,禀报道:“大帅,军师,陈留守将令狐超投敌,引渡叛军过的黄河,汴州守将不战而逃,汴州知府许闻远大人组织城中百姓顽强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城破,全部为国捐躯,无一人幸免。”
刘文心听过,站起身来,大喝道:“汴州将军林凤孝何在?”
斥候回道:“正押运军需物资赶往虎牢关,行走于官道之上。”
刘文心道:“京都就在身后,他身为守将,不战自逃,该当何罪!来人,给我拿下林凤孝,已正军纪。”
黄宗道:“军师,林凤孝乃殿下大舅子,要不等殿下归来再做计较?”
刘文心道:“汴州城已陷落,陈留已被叛军占领,黄河天险作为防线已失去意义,京都近在咫尺,要是各地守军都效仿林凤孝,京城拿什么来守住。来人,拿下林凤孝,以振军纪。”
“是,军师。”黄不佑站起,一个接令,跨步往外走去。
正在这时,温良玉走了来,将黄不佑挡住,两人来到堂上。
刘文心见温良玉走了进来,问道:“二爷,林凤孝不战自逃,汴州失陷,你可知晓?”
温良玉回道:“军师,是我让林凤孝往虎牢关转运军需物资的,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刘文心站起身来,大声道:“温良玉,你别以为我不敢。”
温良玉道:“军师,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敢了。”
刘文心对着堂外喝道:“来人,将温良玉拿下!”
“诺!”堂外立马走进来两名将士。
黄宗见之,立马走下座椅,对着两名军士道:“你们先出去。”
军士向刘文心看了一眼,见他没说话,便走了出去。
黄宗好言道:“军师,事情都出来了,追究责任也不急在一时,先听听二爷怎么说。”
刘文心坐回椅凳,大声道:“温良玉,你今天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温良玉被黄宗牵着坐了下来,对着刘文心那张没有善意的脸色,不客气道:“军师,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尽管说来。”
黄宗接话道:“二爷,你让林凤孝轻易地放弃汴州,总得有个原由吧!汴州跟陈留失守,我们跟睢阳、彭城等地的守军被从中切断,江淮一线就在叛军的眼鼻子底下一览无余,极为凶险。要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拿什么来安抚军心,拿什么来跟朝廷交代?”
温良玉道:“黄将军,以目前的军备,你觉得我们能守的住一条这么长的黄河吗?”
刘文心气恼道:“大夏国数千万双眼睛看着,守不住也得守。”
温良玉大声道:“你是大口一张,守!可拿什么来守,拿将士的命?”
杨律钦道:“二爷,我们来到这里,本就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就是拿命来守,又有何妨。”
刘文心道:“听到了没有,我们荆襄男儿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温良玉站起身来,大声道:“刘文心,你别挤鼻子上脸,尽说些气恼之话。我问你,要守住汴州,你是打算投入多少兵马,是不是打算全部压上?”
刘文心道:“全部压上又有何妨。”
温良玉道:“现在正是夏季,洪汛期,难道你就不怕‘水淹大梁’的戏码再次重新上演!枉你学富五车,连符卿书一个局外人都知道汴州城不能往死里防守,难道你真就不知!”
刘文心道:“水淹大梁,那是当年的魏国无路可退,只能困守大梁城。小小魏国总能跟我大夏国相提并论!他魏国逼走白起,逼走商鞅,残害孙膑,逼走范睢,连最后一个信陵君都不放过,才有其自取其辱之时。”
黄宗见两人越来越激动,实在看不下去,言语道:“军师,二爷,你们都是学富五车的才子,没必要这么气势滔滔的。现在汴州失陷,已成事实,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汴州知府许闻远大人那一腔热血白洒了吧!”
温良玉听到许闻远那一腔热血,总算安静了许多,言语道:“还能有什么好想的,全部退守虎牢关,做好为家国拼命的准备。守住了,京师还是洛城,守不住,只好迁都了。”
刘文心道:“现在知道守不住就只能迁都了,早干嘛去了!从汴州到京都,就这么几座城池,失去一座就是给叛军一份机会,多给自己一份凶险。”
温良玉自从听到许闻远在汴州城抛洒了一腔热血后,也觉得不该轻易放弃汴州,心里总觉得有理亏之处,便也懒得跟刘文心硬顶,沉住气,不再说话。
黄宗道:“军师,你倒是说说,往后该怎么办。叛军已攻下了汴州,最晚明日就会对我们这里用兵,守还是不守,你得给个计策。”
刘文心道:“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怎么样,一味的防守,等于求死。我们的兵马就这么点,经不起过多的消耗,只能边打边撤,一路溃败到虎牢关,再在虎牢关跟叛军一决生死。”
黄宗道:“军师,这样会不会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于我军士气不利。”
何文天道:“是啊!军师,叛军势大,要是我军将士的士气再来个受损,这仗就没法打了。”
刘文心道:“打,是疲敌;撤,溃败,是轻敌。我们一路伏击敌人,敌人一路打到虎牢关,疲惫不堪,再来个轻视我们,我们才能求得一丝生机。没听说过骄兵必败吗!先让他们轻易地收拾我们,我们再来给他们一计闷棍,他们一个被打疼,往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良玉道:“就怕京城里的惶惶人心不让你们这么干。”
刘文心道:“到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们败了,他们想的再多也无用;我们胜了,他们就是空着脑子不想,也能坐享其成。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这次,也只能照本先科了。”
温良玉道:“既然这样,沿途的物资全部转运走,不留一粒粮食给叛军。”
于英俊道:“二爷,这样做,是不是狠了些,沿途的百姓就得遭殃了。”
刘文心道:“粮草物资,我们不征收,叛军也会来征收,他们照样保不住。坚壁清野,先贤用的炉火纯青,京都近在咫尺,我们已无路可退,只能用一用了。将附近州郡的粮食全部征收,坚守虎牢关,跟叛军一决高下。”
黄宗见刘文心认同温良玉转运走物资的观点,对着于英俊道:“于将军,转运物资的事,就由你来操办,可有什么困难?”
于英俊起身,道:“末将领命,保证完成任务。”
黄宗道:“黄不佑、杨广利听命,你们俩率领两万兵马,沿路设伏,阻击敌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能伏击敌军的机会,可否做的到?”
黄不佑跟杨广利站起身来,大声道:“末将领命,定会让敌人到达虎牢关时,气急败坏,仇恨满满,就急着跨过虎牢,将我们一网打尽,以解心中怨气。”
黄宗道:“左斌听令,你带一万人马即刻赶往虎牢关布防。”
左斌起身,道:“末将领命。”
黄宗道:“杨律钦、何文天等将领听令,你们带领其余兵马,快速下达各郡县,征收粮草,协助于将军转运物资,即刻行动,不得有误。”
所有将领起身一个起身,齐声道:“末将领命。”
黄宗站起,道:“大家分头行动,势必在虎牢关打败叛军,夺回朝廷兵马该有的傲气,给天下勤王之师点燃希望,对叛军进行大反攻。”
“诺!”众将领出。
温良玉站起身来,道:“军师,要不要跟殿下那边知会一声,道明我们的计策。”
刘文心道:“不用,一旦消息走漏,敌人就会加快西进的速度,我们这坚壁清野的计划就很难实施到位了。况且有正国大将军在,等叛军攻到虎牢关时,大将军自会攻打汴州、陈留、曹州等地,策应我们。”
黄宗道:“军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就去跟廉正大人他们说一声,吃过午饭,开始搬家吧。”刘文心说完,走出议事堂。
黄宗道:“二爷,军师刚才那一顿怒火,是许闻远大人死的太悲壮了,心中有情绪,你别太在意。”
温良玉道:“我贸然让林凤孝他们不战自退,现在想来,很是不对,有错在先。”
黄宗道:“二爷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要不现在就去吃饭吧,快点搬家,快点到虎牢关备战。”
“好,吃饭。”
温良玉随着黄宗走出议事堂,向饭堂走去,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