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温良玉送走符卿书,赶回营帐,亲卫一个文房四宝伺候,书信数封,发往各地,秘密调派汴州附近的守军前来助战,借着令狐超投敌,趁敌军渡河之机,打个漂亮的伏击战。
信使出,温良玉出得营帐,带上襄王留给他的四个亲卫,跨马直奔汴州城。快马加鞭,进得城内,来到将军府,林凤孝带着将领出门迎接,入得议事堂,全体坐好,茶水整上,数眼对望。
温良玉道:“昨日巡防军士在黄河边上抓得一细作,是我旧时故友,从他口中得知,陈留守将令狐超已投敌,今晚就会驾驶船只引渡叛军过河。我们可趁叛军渡河之时,来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打个伏击战,各位将军以为如何?”
林凤孝听过,道:“二爷,说别人投敌我敢相信,说令狐超投敌,我打死都不信。他是我多年的兄弟,一向忠于职守,他父亲也在京为官,他要是这样做,不是将家人放到火上烤吗!”
其他将领听到主帅都为令狐超辩护,便也一个附和,言语端正:“令狐超不是那种弃国投敌之人。”
温良玉见林凤孝真如符卿书所说,情愿相信自己那不明亮的眼睛,也不愿在乎自己的证据确凿,很是气恼,大声道:“林凤孝,你妹夫是襄王殿下,是储君,你觉得我会拿他的前程来开玩笑?”
林凤孝见温良玉言语带刺,站起身来,大声道:“兄弟们,随我引兵陈留,将令狐超那个不忠、不义、不孝的叛贼抓起来。”
“诺!林将军。”众将领一个站起,就要跟着林凤孝走出议事堂。
林凤孝离开椅子,迈开大步,身形极为高大,伟岸不已。
温良玉见之,大喝道:“林凤孝,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我视若无睹。还不给我坐回原地!”
林凤孝转过身来,见温良玉脸色肃严,心儿还是有些怕畏,闷声道:“二爷,你要我相信令狐超已投敌,我信了,且愿意亲手将他拿下,有何不对?”
温良玉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有两万兵马,令狐超就一万兵马,你能将他就地消灭?”
林凤孝不屑地回道:“他就孤身一人,那有一万兵马,那些都是朝廷的军队,我大军一到,他令狐超就是孤家寡人,只有伸张脑袋让我砍的份。”
温良玉冷笑道:“安思景没起兵前,他手下的兵马哪一个不是朝廷的,他现在是孤家寡人吗?你怎么不带着兵马过河,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其他的将领们听过,坐了回去,林凤孝开始觉得势单力薄,很是不好意思地坐回椅子上。
温良玉见之,肃严的脸色稍作休息,温言道:“他令狐超既愿意舍下京城里的亲人投敌,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这样带着兵马前去兴师问罪,他只会带着兵马渡过河去,让安思景渡河作战更加谨慎。”
林凤孝道:“那怎么办?”
温良玉道:“还能怎么办,你现在委派一支兵马将城里储存的物资转移,再等其他守军到来,一个汇合,埋伏到黄河岸边,等敌军的先头部队渡过河来,打个伏击,见好就收,撤离汴州。”
林凤孝道:“二爷,何不将黄宗将军那儿的兵马调来,将叛军来个就地斩首,岂不痛快!”
温良玉道:“你觉得投入多少兵马能守住汴州?”
林凤孝听过,不知如何作答,他没打过丈,没守过城,混到汴州将军,靠的也是父亲林元治的一路栽培。
一名将领站了出来,回道:“二爷,要是叛军对汴州势在必得,没有十万,难以击退叛军。要是叛军不停地增兵,为了保下城池,我们也得不停地增兵。古有秦皇水淹大梁,就怕叛军效法,引黄河之水灌溉城墙,到时城墙一倒,城堡战就变成了平原野战。叛军势大,且都是精骑兵,我军大多是步兵,胜败不言而喻。”
温良玉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将领回道:“末将雷万春。”
温良玉站起身来,大声道:“好,雷万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汴州守将,马上聚集人马,埋伏到黄河岸边,伏击渡河的叛军。”
雷万春道:“二爷,消灭叛军是末将的天职,这汴州将军一职,不敢领受。”
温良玉将林凤孝看了一眼,说道:“雷将军,林将军要押运粮草转移,不能分身。你伏击叛军以后,带着兵马前去睢阳,听太子殿下调遣,守护睢阳与彭城。叛军势大,一时难以剿灭,中原腹地就目前形势看,很难保得住,江淮地区有可能就是大夏国的大后方了,不能有失。明白吗?”
雷万春一听,就地拜倒,道:“末将糊涂,为了一时之小义,差点误了朝廷的军国大计。”
温良玉走上前,扶了起来,微笑道:“有情有义是好事,但生逢乱世,一切都从朝廷的军国大计出发,才能叫做忠诚。”
雷万春道:“二爷言语,末将定会谨记在心。”
温良玉坐回高位,从案桌上拿出令箭,大声道:“林凤孝听令,我命你带上小部分兵马,转运军需物资前往虎牢关。”
林凤孝接过令箭,将手一拱,很不情愿地回道:“末将领命。”
温良玉从案桌上拿出令箭,大声道:“雷万春接令,我命你即刻整合兵马,前去黄河边设伏,痛击叛军。”
雷万春接过令箭,将手一拱,大声回道:“末将领命。”
温良玉道:“雷将军,切记,见好就收,不可恋战。带上兵马,东行睢阳,听命太子殿下调遣。”
雷万春道:“末将领命。”
温良玉站起身,欢言道:“解散。”
“诺!”众将领出。
林凤孝刚走到门口,温良玉一把将他叫住,说道:“林将军留步。”
林凤孝走了回来,冷声冷气道:“二爷,有何吩咐?”
温良玉笑了笑,说道:“林将军,太子妃是你亲妹妹,殿下将来位登大宝,只要你一心谋国,还怕没有用武之地。”
林凤孝一听,心有歉意道:“二爷,末将先前愚钝,还望见谅!”
温良玉笑道:“林将军热血男儿,遇见不平,心中哪能没有怒火,情理之中。”
林凤孝温温一笑,说道:“多谢二爷开解,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末将就去了。”
温良玉道:“去吧!顺便跟知州许大人一声,让他通知下去,做好准备,等雷万春那边的战火一起,立马转移,速往虎牢关。”
“是,二爷。”林凤孝一个拱手礼,转过身,迈开大步,带着几个部属,向堂外走去。
温良玉对着林凤孝的背影笑了笑,走到大堂门口,亲卫问道:“二爷,现在去那里?”
温良玉回道:“速往商州军营,让黄宗将军做好准备,要是有百姓西行避祸,沿路来个接应。”
亲卫跟在温良玉的后头,朝着将军府的大门口走去,形色匆匆,步子飞快。
出得将军府,五人跨上马背,朝着商州飞奔而去,马蹄狂抛,三两下出得汴州城墙。
一个亲卫问道:“二爷,你让林将军转移物资,他好像不高兴。”
温良玉扬起马鞭,飞奔在官道上,回头一笑,回道:“他苦心经营这么些年,瞬间就被我剥夺了兵权,能高兴,那才叫怪事。”
另一个亲卫道:“二爷,你既然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啊?”
温良玉道:“林凤孝血气方刚,性子执拗,勇武可嘉,谋略不足。襄王是未来的天子,我怕他为了自家的荣辱,来个不执行命令,跟叛军死磕到底。叛军势大,哪是一两次战斗就能剿灭的,需得慢慢来。”
亲卫道:“那也不急着转移物资啊!这样有损汴州城里的军民士气。”
温良玉笑道:“你们啊,这是你们该操心的吗?将物资转运走,叛军为了生存,就得到处搜刮抢掠,被他们祸害的百姓是不是会恨死他们啊!一旦叛军失去了民心的支持,离失败就不远了。”
亲卫笑道:“二爷高明,一句话也没对百姓说,就为朝廷收得民心。”
温良玉苦笑道:“朝廷向北边连年用兵,苛捐杂税早已让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跟朝廷离心离德,要不能让叛军变得更坏,朝廷又拿什么来收复民心呢!这也是没有办法。”
扬起马鞭,加速行进,叹气道:“希望叛军不得人心,朝廷能早日剿灭叛乱,还天下一个太平。”
“是啊!往日躲在襄王府,不知天下百姓过的凄苦。此次跟着殿下出来,才知道我们往日的生活简直幸福到家了!”
四个亲卫扬起马鞭,紧紧地跟在温良玉的后头,叹息声落满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