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弓弩、牛高三位长者见王猛有事在身,便也来了个配合,快速地将酒水喝好,跟着几个年轻人下得饭桌,等王猛付过饭钱,话别店家,出得杏花酒家,跨上马背,朝着来时的路欢奔而回。
回到客栈,一个准备,全体收拾行李,出得客栈,朝着不远处的安邑城赶去。
进得安邑县城,太阳西去,王猛找了一家大客栈,将女人孩子安顿了下来,吃过晚饭,大家各自找到自己的房间,安息去了,独留下王猛跟陈亮坐在赏月台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跟明月,两眼泛光。
陈亮喝过一口茶水,言语道:“到了龙城,不如先奏请朝廷,让白谷去镇守云中。战事将起,也好安心东进,不受北方牵制。”
王猛回道:“先稳住并州,看看再说,看那安思景派谁镇守的云中。”
陈亮道:“这次事关重大,你要狠心一点,就是来个没事找事,也得将那些重要的节点用上靠的住的人,不能存在任何幻想。趋利避害,人人都会,不能让他们误了军国大事。”
王猛笑答道:“好!就听军师的,一路北上,没事找事,看谁不顺眼,就拿下谁。消灭了安思景之后,再来说那功过是非,好的他们接着,坏的,我们两人顶着。”
陈亮端起茶杯,向着王猛敬了过去,高兴道:“行。世间好事,人人想要,世间坏事,也得有人来接。事成之后,双双退隐,求个山水甜汤,也不失一种好归宿。”
王猛笑道:“自古以来,乱世重武,盛世重文。你、我皆为乱世而来,又何须在盛世招摇撞骗,碍人家的眼。”
陈亮笑道:“大帅想的如此通透,值得高兴。等消除了各地方豪强,天下权力归于朝廷,大帅也就功高盖主了。能来个急流勇退,对襄王,对下边那些跟着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一大幸事。”
王猛笑道:“襄王是我大哥,总不能由于我的威望过大,让他睡不好觉吧!那样真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陈亮笑道:“人心隔肚皮,猜忌之心从把控不住开始,襄王也是人,哪能轻易地跳出这亘古不变的定律。”
王猛笑答道:“等事情结束了,我帮你求个安乐侯,只喝酒,不做事,可好?”
陈亮笑答道:“好。安乐侯,心安意乐,事事顺遂。”
“就这么定了。”
王猛喝完茶水,站起身,扶着陈亮,朝卧房走去,月亮将过道照亮,生怕他们跨错了门槛。
天亮了,大家送走睡眠,起得床来,一个漱洗,出得房门,聚集在饭厅,将早饭吃过。
王猛带着郭凯、肖史、华均彦,话别众人,出得客栈,朝着县衙赶去。
来到府衙,华均彦一个击鼓鸣冤,被衙门的捕快赶了出来。
郭凯一个尚武,将推倒华均彦的两个捕快痛打了一顿,捕快为寻求帮助,将县老爷搬了出来。
王猛见到县老爷现身,也就发话道:“你就是这安邑的知县吧!”
知县大人见王猛没把他放在眼里,自知情况不对,摆上笑容,对着王猛问道:“不知阁下有何事?”
王猛将知县轻描淡写了一眼,说道:“这位华均彦大叔,你可曾见过?”
知县将华均彦正儿八经地看了两眼,回话道:“自是见过,上个月来了一次,八天前也来过一次。”
王猛说道:“你既然见过,为何不接他的状纸?”
知县回话道:“他上个月来了一回,我就去找郡守大人理论,谁知郡守大人不但没有接纳我的想法,还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顿,说我要是爱多管闲事,就离开安邑,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王猛道:“你身为地方父母官,守护一方水土,自该为地方上的人发言做事,怎可因为他人的一句狠话就畏缩不前,埋没良知。”
知县大人说道:“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地方小官,就是对这件事情来个竭尽全力,也是无济于事,因为我上头不认识人,引我入仕的恩人早已过世,我的话,上头听不到。为了将来能做个好官,只好眼不见心静,做些能做得动的事情了。”
王猛听过,哑口无语,摇了摇头,这人怎么生出这种想法,也太会明哲保身了。
但又想过来,事情办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这也是蠢人做的事情,聪明人应该不会。
但人人都像他这般,那世间还要这些官员干吗,干脆让一个人说了算得了。
想到此处,王猛对着县令重言道:“那你今天是又打算让他回去了?”
县令大人说道:“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下。就是我现在去将那凌公子抓来,将他的女儿放了。不过半个时辰,我就可以打包走人了,凌公子照样逍遥法外,顺手将他的女儿抓回来,华均彦还不一定走的了。”
王猛很是无语,大声道:“你要么现在就去将那凌公子抓来,要么现在就打包走人,我不想跟你废话。”
县令大人一听,两个苦苦的眼神儿苦苦地瞧着王猛,就想讨个说法。
肖史见县令的眼神儿看起来很是无辜,也就不再为难他,对着县令说道:“他就是河东道总管,并州刺史兼龙城将军,王猛王大人。”
县令大人一听,立马向着王猛行礼道:“安邑县令张翼,见过刺史王大人。”
王猛见着县令那一身酸腐样,没什么心情,快语道:“行了,快点起来,快点去将那个凌鹏举抓来,我还急着到其他的地方去,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墨迹。”
张翼一听,发觉刺史大人没有责备的意思,连忙起身,对着身边的捕快道:“快点去将那个凌鹏举抓来,刺史大人要问话。”
捕快一听,连忙走开,带着兵马,朝着心中的圣地跑去。
县令大人见着捕快走远,回过头来,对着王猛笑道:“大人,要不先到县衙里边用口茶水,润润喉咙,等会儿也好训斥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王猛将县令看了一眼,看着也不是很太人厌,跨过县衙大门,走了进去,被县令大人引到后堂,一个坐好,接过茶水,喝了起来。
县令亲着笑脸站在一旁伺候,很是来劲,好像王猛是他喜欢的那种角色。
王猛喝了几口茶水,对着县令问道:“那个荣国泰有没有什么把柄能够抓住?”
张翼回道:“大人,要说把柄,就今天这回事,还有就是他想着法子贪污一些公款。”
肖史坐在一边,觉得无趣,接话道:“贪墨公款,就是大罪,你可有什么证据?”
张县令回话道:“大人,我出身不好,又想做个好官,相当在夹缝中求生存,要想好好活着,只能留个心眼。对待他们的一些不好的行径,自是留了些证据的,不是将来他们一个翻脸,加害于我,我也好能来个自救。”
王猛笑了笑,没想到这种什么好事都不敢做的人,今天还能帮到自己。
对着张县令说道:“行,等下荣国泰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来帮你出气。”
张县令回话道:“大人,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很为难啊!毕竟他是上司,你一走,我又得受他管着,那不是找死吗?”
王猛说道:“我跟他前世有仇,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他这个官就算做到头了。”
张县令高兴道:“大人,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敢说了。”
王猛笑道:“那好,有什么就说什么,最好是说的他哑口无言,就算他丢弃了乌纱帽还不能自保。”
张县令回道:“是,大人,今天必定让他穿着官服进来,脱下官服出去。”
肖史觉得张县令很是有趣,接话道:“张县令,朝中皇子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找一个投靠啊?”
张县令听过,笑脸落了下来,忧伤道:“就我这境况,能投靠谁啊!那些能在外边走动的皇子,我没有什么利益送给他们,就是我愿意投靠,他们也不会接纳我;那些留守在京城的,像襄王、益王、靖王,投靠他们,也是白投靠,他们自身都难保,怎么还有心思来保护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官,除了拖累他们,给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还是一个人呆着吧,虽不能为民请命,最少能做到不害民。”
王猛问道:“你在这里呆了几年了?”
张县令回话道:“不怕大人笑话,在这里呆了六年了。”
王猛说道:“那行吧,等会儿扳倒了荣国泰,你就先做这安邑代理郡守吧。等我表奏朝廷,你可就是正儿八经的郡守大人了,记得做个好官,别说朝廷没给你机会。”
张县令一听,不知如何回报,高兴道:“大人,下官身无长物,无以回报,再去给你们泡杯茶吧!”
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开去,背影清甜,喜乐一路。
王猛见之,想笑又想哭。
世事艰难,真没想到,有些人为了做个好人,却十足是一个坏人。
尸位素餐,还能给自己找到各种借口,求个心安理得。
你想惩办他,又觉得他可怜,不惩办他,又问心有愧。
只好顺其自然,帮帮他了,望他能醒悟,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