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风雪交加,没有月光,只有千里寒潮。
王猛听着营帐外边的风声,怎么也睡不着,就想去找陈亮他们聊聊天。
穿好衣服,离开床沿几步,又走了回来,接着又走开几步,又走了回来,来来回回七八次。最后还是战胜了孤寂,拨亮油灯,脱下衣服,躲进了被褥里,看起书来。
看着看着,他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欢欢一笑,睡了过去。
天亮了,风儿小了些,雪花细了些。
精力充沛的靖王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坐起身,穿好衣服,下得床来。
拉开房门,朝四周一望,看见李存心坐在后院的堂屋里喝着茶。
靖王心儿和暖,走了过去,李存心立马拉好椅子让靖王坐了下来,从瓷壶里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靖王。
等靖王喝了两口茶水,微笑道:“殿下,我去帮你打点热水,你先梳洗一下。”
靖王点了点头,李存心走了开去。
靖王喝起茶来,看着满天光亮,不大的北风,细朵的雪花,向着李存心的背影暖暖一笑,感叹道:“心与心知,心暖;人与人知,人和;命与命知,命健。”茶如药汤,味苦心甜。
李存心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有两大瓷杯水、一个药粉瓷罐、一个木制牙刷子,走到靖王身边,将托盘放到茶几上,微笑道:“殿下,先漱漱口吧。”
拿起木制牙刷在,沾了点水,再用小勺子从药粉瓷罐里舀了一勺药粉撒在牙刷子上,递给靖王。
靖王接过,小声道:“没人用过吧?”
李存心端起一杯水,递给靖王,微笑道:“王将军去年跟我说你要来,老早整备好的,那敢有人用过。”
靖王笑了一笑,接过水杯,漱口去了。
李存心见靖王走开,对着他的背影道:“殿下,桌上那杯是盐水,你等下记得用来漱漱口。”走了开去。
等李存心打来洗脸水,靖王漱好了口,李存心将木盆放到木架上,递给靖王一条白色的布巾,靖王接过,漱洗起来。
等靖王洗好,李存心拿起桌上的物品,就要走开。
靖王对着李存心道:“这个牙刷子跟那洗脸巾等下打包带走,别浪费了。”
李存心微微一笑,高兴道:“好,都听殿下的。”
靖王坐了下去,接着喝起茶来。
李存心放好东西后,走了回来,给靖王斟了一杯茶水后,就走开叫醒李夫人等人去了。
一一叫过,李存心走到茶几边,坐了下来,陪着靖王喝起茶来。
等李存心喝了两口茶,靖王对着李存心道:“你做事这么耐劳,怎么在这边就一点业绩都没有啊?”
李存心微微一笑,温言道:“殿下,不是我不想做点业绩,只是四周都是太子跟三皇子、五皇子的门人,我怕给你惹麻烦。”
靖王听过,笑了笑,温言道:“也难为你了。可王猛那小子怎么就敢这么折腾啊?”
李存心微笑道:“殿下,王将军也是没办法,他必须这么折腾,他想办好事情。况且背后还有陛下帮他顶着呢。”
靖王道:“前几天袭击我的人说,他们说是渭州龙将军派来的,是谁的人啊?”
李存心道:“那个姓龙的是五皇子的人?”
靖王道:“好,你去帮我查查吧,这次必须上报父王,皇妹知道了。”
李存心有些苦涩道:“殿下,这事还是交给王将军去查吧,他兵多将广,能查的彻底些。”
靖王笑了笑,微笑道:“你呀!好,就交给他去查吧。可上次在荆襄,他就敷衍过去了。”
李存心微笑道:“殿下,那次他是为了保住荆湖剿匪大业,才瞒下了好多事情。这次不一样,他就想清除四周的势力,只差没机会呢,定会帮你好好查清楚的。”
靖王微笑道:“那就让他去查吧,他都能猜到有人会害我,应该能查出来。”
两人喝起茶来。
还未喝上两口,李夫人走了来,玉公主跟李心莲走了来,三人给靖王打过招呼后,忙着解决个人的事情去了,还是留下靖王跟李存心两人喝着茶,聊着天。
等三人梳洗好,走了出来后,府卫端来早膳,放进了饭厅里。
李存心引着靖王走进了饭厅,五人吃了起来,吃的很快。
早膳吃完,李夫人帮靖王与公主准备了一番后,李存心陪着靖王,心莲陪着玉公主,在靖王亲兵的护卫下,乘马驾车,朝着枹罕进发。
风雪未停,路上结冰,行程艰难。
但由于各自都装着一颗热乎的心,克苦排难,像往常一样行进。
靖王想早点结束这次西行之旅,玉公主想早点见到梦中人,李存心父女只是个陪伴,快慢无所谓,只要主子开心就行。
一路西行,众人用言语消散寒风,用欢笑融化冰雪,于中途歇了一晚,第二日天一亮就接着出发,于申时到达枹罕。
真没让李心莲失望,出城相迎的,就只有王猛跟郑经。
两人见着车驾前来,跳下马背,等候在旁。
靖王扶着玉公主从车驾上走了下来,王猛带着郑经向两人行了君臣之礼。
靖王扶起郑经,玉公主扶起王猛,王猛没向玉公主示好,跨上马背,带着郑经走在前头引路。
玉公主见王猛没有理她,心里好生难过,就想将心里的不愉快发泄出来。
靖王见之,微笑道:“又忘了出京都时,我给你讲的话了,去除娇贵之气,温善平和待人,你喜欢的是一个好人。”
玉公主听过,脸色立马活跃起来,在靖王的撑扶下上得马车,跟在王猛等人的后头,进得城去。
城内一片热闹,喜气盈人,鞭炮声声,烟雾簇簇,欢笑声无数。
玉公主掀起车帘,看着那些满街跑动的孩子,心里欢喜了不少。
车马每经过一户人家,都有鞭炮声响起,好似知道车马上坐着贵人,整的靖王极为开心。
一路前行,没过久,就来到枹罕郡守府门口。
王猛跟郑经下得马来,走到马车旁,掀起车帘,靖王下得车来,扶下玉公主。
全府上下一起高喊:“靖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行着君臣之礼。
靖王赶忙走了过去,跟着一个微微鞠躬,微笑道:“大家辛苦了,平身。”言语真诚。
众人起身,散开,中间留出一条道,王猛引着靖王跟玉公主走进府衙内。
李存心跟心莲正想跟上,从人群里跳出一个人来,正是李恽。
心莲一把接住,微笑道:“哥,你怎么来了?”
李恽高兴道:“大帅说爹爹会来这里过元宵,特意给我放了一天的假,说我可以省亲。”
心莲高兴道:“那哥哥以后得好好学本领,将来也当个大将军,给爹爹争口正气。”
李恽笑道:“那是。爹,我想拜大帅为师,你帮我说说不?”
李存心摸了摸李恽的脸蛋,微笑道:“傻孩子,你现在就在大帅的军营里,那还用拜师吗?好好操练本领就是了。”
李恽将自己的头摸了摸,欢喜道:“是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爹爹看得通透。”
三人随着众人向府衙后堂走了去。
王猛引着靖王跟玉公主走过后堂,来后院,走进自家的火房。
颜如心、颜卿、冰冰、冬冬、秀儿见过靖王与玉公主,冰冰、安冬冬跟秀儿就要给靖王跟玉公主行大礼,王猛一把止住。
靖王见之,欢欢一笑,携着玉公主坐了下来,烤起火来,炉火旺旺,照得人心和暖,靖王极为高兴,平生第一次烤着这么和暖的材火。
玉公主见颜如心脸色红润,眼光温润,笑容和善,极为高兴,送上一个微笑。
如心见玉公主跟在澧州判若两人,也还之一笑,玉公主倍感亲切。
冷冰冰给靖王跟玉公主端来热茶,王猛接过,递给两人,拉着冰冰坐在一旁。
靖王喝过茶水,对着王猛道:“前几天伏击我的人查到了没有?”
王猛笑道:“殿下,查出来了,是秦州的康豹干的,太子手下。”
靖王有些疑惑,问道:“那些刺客不是说,是渭州的龙将军吗?怎么扯到秦州去了。”
王猛笑道:“殿下,那些亡命之徒的话怎可信得,他们先装作要害你,再来个栽桩嫁祸。我要是相信了他们的鬼话,把渭州的龙啸天干掉,太子他们就可以到朝堂上弹劾我们了,就是皇上想保我,也是爱莫能助。他们先来个借刀杀人,借了我的手除掉五皇子的势力,再来个一箭双雕,一并把我收拾了。这设计之人好生厉害,可惜用错了地方。”
靖王笑道:“亏得你想的这么深刻,不是真被他们给诓害了。”
玉公主道:“王猛,你是怎么想到的?好生厉害。”
王猛答道:“公主,我哪能有这么厉害,都是我们家军师分析出来的。”
玉公主笑道:“你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军师,真是了不得。”
靖王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康豹啊?”
王猛笑道:“殿下,你走的时候,我派兵给你,你带着他回京城,让陛下定他的罪过吧。”
靖王道:“太子会不会从中作梗啊?”
王猛笑道:“殿下,这你就放心好了。事情暴露,太子他弃卒保车都唯恐不及,哪敢再来从中作梗。”
靖王微笑道:“那行,我明天就回京。”
王猛笑道:“殿下,那也不用,你就在这里多玩两天,疗养一下身子,顺便将陛下交给你的事情做好。”
靖王听过,笑了笑,轻言到:“这么阴毒的连环计你们都能识破,前边的那些小事就不用查了,我在这里玩两天就是了。”
王猛笑了笑,高兴道:“殿下,公主,要不先出去用膳,外边的那些人应该等的不耐烦了。”
靖王、玉公主早就饿了,听到这么好的一句话,高兴不已,走在前头,带着路。
王猛牵着如心,冬冬跟冰冰扶着颜卿,秀儿走在后头。
靖王携着玉公主走进后堂,众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行礼问好。
郑经迎着靖王跟玉公主坐上主位,王猛拉着如心坐在孟玉茹的身边,郡守府几个女人加上若霞,刚好坐了一桌。
王猛对着一个府卫一个招呼,府卫走了出去,随即爆竹声响起,热热闹闹的元宵佳节开始了。
大家都来敬靖王跟玉公主的酒,靖王一开始满杯的喝,喝着喝着,发现不对,一百多号人,哪能喝得了那么多,变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半个时辰下来,靖王被灌醉了,头脑晕晕乎乎,要不是王猛强拉着他聊天谈心,早就缩进被子里睡觉去了。
众人喝酒吃菜,吃菜喝酒,酒杯举来举去,好不热闹。
王猛望着这喜气盈盈的场面,想着即将到来的战争,双眼温润。
这都是些好人儿,不知会不会在战火中失去生命,只有为他们祈祷了,希望大家都能安然无恙。
元宵佳节话团圆,团圆之后话离别,离别之后盼团圆,就盼相聚有来年。
可,枹罕郡守府门外,就一片风雪,几个稀落的鞭炮声。若要轻言愁,温酒待他朝。
还是先生词儿好,一语牵起浪千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言语欢欢喜乐来,心底暗暗忧愁去。
梦里寻他千百度,切莫回首,不见来时路。
一往无前,天地游走,山河览阅寻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