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极为热闹,将士们一边听着陈亮授课,一边发现自己的肚子饿了,就盼着陈亮对他们说声“今儿就到此为止吧”。
王猛走进后堂,见着将士那满心的期待,走到前台,跟陈亮小声道:“让他们先吃饭吧,下午接着讲,明早全部回军营。”
陈亮对着将士们大声道:“下课,下午继续。”
将士们听过,欢喜不已,起身道:“谢军师。”
一哄而散,好没规矩,看得陈亮有些想笑。
王猛见将士们都走远,推着陈亮往后院走去。
陈亮见王猛脸色特别温善,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王猛笑道:“今年这风雪太猛了,又长久,要是再这么寒冷下去,我怕真就会出事。明早我们都去军营看看,你去增进一下他们的勇气跟智慧,我去督促一下他们练兵,元宵前回来吧。”
陈亮道:“要不要让吴风到下边去看看啊?”
王猛道:“这些事,你安排吧。但你得告诉他,对下边的事情,只能因势利导,无须指手画脚,更不要强行参与,讲求聚集人心。下边好多都是青年才俊,干劲十足,自尊心极强,别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
陈亮道:“好,我晚上找他谈谈。”
王猛推着陈亮走进厅房,坐在火盆边的小如玉刚等陈亮坐了过去,指着书本文道:“爹爹,这个什么意思啊?”
陈亮接过书本,看着小如玉的指头小声读道:“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摸了摸小如玉的头发,说道:“宰予在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了的木头不能雕刻,粪土一样的墙壁不能粉刷。对宰予这个人,不值得责备呀!孔子又说,以前,我对待别人,听了他的话便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待别人,听了他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我是因宰予的表现而改变了对人的态度的。”
王猛接话道:“孔子教导我们做人要诚实,嘴上说过什么就要去做什么,应当言行一致,做到言必行,行必果。试想,大家若是全都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的话,这个社会就没有诚信可言,社会秩序就会发生混乱。”
陈亮摸了小如玉的头发,温言道:“王叔叔的话,听明白了吗?”
小如玉欢欢一笑,点了点头,坐在陈亮的身边。
王猛见着陈亮一家三口相处融洽,很是欢喜,接过孟玉茹递过来的茶水,同着陈亮与小如玉坐到火盆边,对着站在一旁的孟玉茹微笑道:“嫂子,我得借走军师十几天,元宵节前还你。”
孟玉茹将茶杯递给陈亮,向着王猛微笑道:“行,可要记得回来吃‘元宵’哦!”
王猛喝了口茶水,欢笑道:“好,就听嫂子的。”将茶水接着喝完,起步离开,回家吃饭去了。
孟玉茹铺好桌子,端来饭菜,陈亮拿起筷子,快速地吃了起来。
小如玉看着陈亮那吃饭的架势,微笑道:“爸爸,你越来越像王叔叔了。”
玉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小声道:“他们是急着去办事,不快点不行。”
小如玉微笑道:“妈妈,我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样,吃快一点。”
陈亮停下筷子,摸了摸小如玉的头发,微笑道:“你不需要学爸爸,爸爸吃饭快,就是想让你们吃饭能慢点。”
小如玉道:“爸爸,真的不需要学你吗?”
陈亮微笑道:“是的,你跟妈妈都可以慢慢吃。”
小如玉对着孟玉茹微笑道:“妈妈,那我们吃慢点吧。”
孟玉茹微笑道:“好,就听你的。”陪着女儿悠闲地吃着饭。
陈亮很快就吃饱了,放下筷子,接过妻子端来的一杯茶。茶水太热,只好慢慢喝,快不起来。
等他喝完,王猛也走到了他的身边,推着他往后堂走去。
来到后堂,王猛推着陈亮跟将士们相互见过礼后,将陈亮推到台上的桌子前,小声道:“我去胡庆余医馆一趟,让他加紧时间备齐一些药物,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陈亮道:“你去吧。”
王猛走下台子,向将士们打了一声招呼,走出后堂。
陈亮目送王猛离开,见将士们静了下来,讲起课来,说道:“有一句话,不知大家听没听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下边齐声道:“听过。”
声音落地,寂静无声。
陈亮道:“郑将军,你说说看。”
郑经微笑道:“作为将领,这是愚蠢的表现,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一个不慎,就会害死好多人的。”
陈亮微笑道:“说的好,作为将领,将士的生命最宝贵。郭凯,你也说说。”
郭凯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可称之为勇气。由小变大,由弱变强,本就困难重重,没了勇气,万万不行。”
陈亮高兴道:“好。趋利避害,固然没错;迎难而上,更为可贵。以人的血肉之躯,去对战一只猛虎,就是送死,更别说是在深山了。要是我们还知道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就不一样了。把老虎引出它的风水宝地,让它离开深山,虎落平阳,然后消灭它,不就可以来个‘偏向虎山行’了吗。”
全场无声,一片掌声。
左彪大声道:“军师,那用什么做引子啊?”
陈亮回话道:“智。”
拿起一张写着一个‘智’字的纸张,等大家看清楚后,接着说道:“对我们这些军人来说,智的本义就是拿嘴谈论打仗,发号施令。智,是聪明、智慧,引申出智谋、计谋、策略、有智慧的人。”
陈亮停了一下,将众人望了一望,接着道:“智,口之所陈,心迹可识。拿什么识,只有用‘认知’了。有了认知,才有智慧,才有智谋、计策、谋略。”
见将士们听的认真,便放慢了说话的速度,音量也加大了点,慢条斯理道:“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围魏救赵,以逸待劳;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听起来是不是很舒服啊?”
将士们笑了笑,不敢打岔。
陈亮笑了笑,接着说道:“但我们别忘了,拿什么做诱饵,才能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那扇门是否牢固;我们要想手到擒来,首先得知道用那只瓮可以装鳖;想以逸待劳,围点打援,要是被别人反包抄怎么办;我们真就只能背水一战之时,怎么做才能让士兵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让他们为求出路而决一死战。这些就需要我们去认知,去把握,事先想好。”
陈亮见将士们听的有些吃力,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知道了自己的长处与短处,摸清了敌人的长处与短处,才会知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而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知道自己的斤两,摸清敌人的底细,就可做到趋利避害,四两拨千斤,化腐朽为神奇,处于不败之地。”
陈亮歇了一口气,让将士们原地动了动,暖和了一下身子,等他们静了下来,接着道:“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个人如果连饭都没的吃,你叫他去谈论更远的目标,那就是画饼充饥。同一匹马,没瘦之前跟瘦了之后,其实毛发的长度并没有变,只是便于观看而已。我们要牢牢记住,千万不要让自己走到这种地步,无计可施,随波逐流,一眼让人看穿,这是兵家大忌。”
掌声一片,几声叫好。
陈亮歇了歇,等掌声停了下来,放慢声音,接着说道:“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陈亮见将士们听的有些模糊,放大声音道:“孟子的这段话,我们只需记住,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们要学会不怕苦,不怕累,时刻去感知身边变化着的事物。只要我们时刻学习进取,不断地完善自我,万变不离其宗。知耻而后勇,居安而思危,善应万变,成为一个真正的智者。智,对我们这些当兵的人来说,其实非常简单明了,就是时刻警惕,时刻感知,时刻学习,时刻进步,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消灭一切来犯之敌。”
声音停下,下边掌声一片,叫好声不绝。
陈亮静了静,大声道:“怎么建设我们这支军队,大帅就给了五个字,仁、信、智、勇、严,我们要时时讲,就是离开了这支军队,还是可以讲。以仁言信,以智言勇,以严治军,大家都记住了吗?”
将士们大声道:“军师,记住了。”
陈亮对着将士们喊道:“好。我们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将士们大声回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杀敌英勇,绝不后退;号令统一,同心同德;保家卫国,身先士卒;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陈亮道:“一共多少个字啊?”
将士们齐声道:“四十八。”
陈亮大声道:“大家要紧紧记住,我既然参军入伍了,我们就是为了这四十八个字而存在。”
台上台下掌声一片,急急切切,吓得外边的雪花乱飞乱舞,失魂落魄。
等掌声停了下来,陈亮大声道:“这次的课就上到这里,今晚大家吃好、喝好、睡好,明日一早随大帅回军营,操练兵马。”
言语停,将士们起身,带着凳椅回饭堂去了。
郑经、郭凯将陈亮送回后院,一起坐到火盆边,接过,孟玉茹端来的茶水,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