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更鼓去,悠悠人声来。
喜眼窗外明,日照暖人心。
刘文心起得床来,打开房门,看着漫天流动的云彩,心儿敞亮。
伸伸手,弯弯腰,踢踢脚,几个深深的呼吸,将脖子转了几圈,见着满院子的日光,朝着西角边的两树梅花走去,尽情观看,满心欣赏,笑容一脸,春华满注。
早起的彩儿见姑爷对着梅花发呆,嫣嫣一笑,打来热水,走了过来,将水盆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对着刘文心欢欢一语,欢乐道:“姑爷,花儿开的这么美,你不如咏诗一首,也让花儿高兴高兴。”
刘文心听过,回过头来,对着彩儿甜甜一笑,高兴道:“好,就听你的。”
围着梅花走上两圈,清了清嗓子,吟唱道:“花开寒梅盼雪飞,人辞夕阳携诗归。一夜诗语化作雪,与梅同迎春日回。”
彩儿高兴道:“姑爷,好诗,该洗脸了。”
刘文心话别梅花,走了过去,接过彩儿递来的湿布巾,擦起脸来。
梳洗过后,同着彩儿走入房中,在慧锦的耳边欢喜道:“娘子,起床了,我等会儿陪你回娘家,可好?”
慧锦听过,睁开眼睛,微笑道:“真的啊?一大早的不许喊空话。”
刘文心欢笑道:“不喊空话,句句落实。”将喜悦一身的慧锦搀扶着坐了起来。
彩儿拿来衣服,帮着慧锦穿上,扶到床沿边,帮她穿上鞋子。
慧锦下得床来,文心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彩儿打来热水,服侍着如心漱洗起来。
漱洗完毕,慧锦对着铜镜整理起妆容来,彩儿端走水盆,士兵端来早膳,等彩儿走进房中,文心扶着端庄典雅的妻子坐了过去,三人坐在一团,高兴地吃了起来。
慧锦吃过一个馒头,喝了几口稀饭,向着刘文心微笑道:“你看要不要带点礼品什么的?”
文刘心微笑道:“不能累到娘子,只去谈天说地,顺便吃顿午饭。”
彩儿笑道:“姑爷,你两袖清风,不带的好,免得我家小姐还要为填饱你的肚子发愁。”
刘文心微笑:“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这不是黄宗、白谷他们军资紧缺吗。等王猛那小子回朝,我请你吃一桌大大的酒席,可好!”
彩儿微笑道:“姑爷说话可作数?可不能随便忽悠人。”
刘文心微笑道:“姑爷我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就得作数。”
慧锦微笑道:“我看你今天陪我回娘家,八成是为了王猛那小子。”
刘文心微笑道:“还是我家娘子聪慧。”将王猛的书信递给慧锦。
慧锦接过书信,认真看过,小声道:“他王猛现在怎么相信起做梦来了,以前可不是这种人啊?”
刘文心笑答道:“他怎么会相信做梦呢,这叫梦由心生,未雨绸缪罢了。”
慧锦道:“你今天是去帮他借钱啊?”
刘文心微笑道:“娘子,你错了,不是帮他,是帮朝廷。”
慧锦听过,小声道:“就怕我爹爹不会帮忙,你也知道那些富人们是个什么样子,不是王猛也不至于在江陵斩杀皇亲国戚,杀鸡儆猴了。”
刘文心笑道:“这次跟那江陵不一样,是借,会还的。有二叔的信在,你再说说好话,我想岳父大人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应该能成。”
慧锦道:“如此最好,免得你们这些人又要犯难了。”
彩儿吃完早膳,走了出去,泡茶去了。
刘文心道:“你今天回去好好做做工作,将事情办成,也好让我们报答一下王猛的恩情。”
慧锦道:“怎么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刘文心回道:“你爹曾配合刁光斗、钱景明他们,盗卖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王猛昧着良心压下了那事,一半是不想伤害到你,一半是为了得到大伯的支持,怕一个处理不好,将大伯也拉下水,不能顺利完成荆湖剿匪大业。”
慧锦道:“大伯知道此事吗?”
刘文心答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才写了份信给你爹,希望他能将功赎罪,以洗清以前的罪孽。”
慧锦脸上注满忧思,微言道:“要是我爹真就顽固不化,那将怎么办啊?”
刘文心苦言道:“要是王猛的梦境成真,由于得不到帮助而败了,襄王也就败了,他就等着别人来抄家吧。”
彩儿端着茶走了进来,刘文心将三杯茶端到桌子上,彩儿走开。
慧锦温言道:“那你今天言辞要狠一些,让他有点敬畏心,我真怕他真就犯糊涂。”
刘文心答道:“好,我尽力吧。”
慧锦说道:“那我们出发吧!”
刘文心道:“不喝了茶?”
慧锦道:“不喝了,回家喝吧。”
刚好彩儿走了进来,刘文心搀扶着慧锦,走了出去,对着彩儿道:“彩儿,茶不喝了,到慧锦娘家喝去。”
彩儿拉上房门,搀扶着慧锦,向院门走去。
走入后堂,文心对卫兵说了一声,卫兵准备马车去了。
三人出得府门,彩儿搀扶着慧锦坐上马车,马车起动,文心跨上马背,跟在后边,直奔徐府。
徐府不算很远,车马行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徐管家见姑爷、小姐回来,欢快地将人迎进府去。
刘文心跟慧锦走入大厅,见过徐老爷夫妇、哥哥嫂嫂,扶着慧锦坐了下来。
几片言语过后,刘文心拿出徐任枫的书信,递给徐任树。
徐任树看过书信,脸色难看,对着刘文心埋怨道:“你大伯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堂堂一个宰辅,还要帮一个发配到地方的小官筹备钱粮。我这里没钱。”
刘文心劝慰道:“岳父大人,他王猛要是不值得帮,大伯也不会给你写信了。”
徐任树道:“我没有钱,你们找别人去吧。”
刘文心道:“岳父大人,何必呢,只是向你借,年底就会还的。”
徐任树道:“没钱就是没钱,没什么年底会还的。”站起身来,就要走开。
刘文心听过,极为不爽,但又无可奈何,动怒道:“爹,我不怕跟你说了吧,王猛要是度不过这个难关,你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别怪我这个做女婿的翻脸不认人。”
无奈对无情,刘文心站起身,去扶慧锦离开。
慧锦好生为难,走到两位哥哥身边,温言道:“大哥、二哥,你们好好劝劝咱爹,钱必须要借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被刘文心扶着离开客厅。
徐夫人见女儿从未如此说过话,想了想,立马追了出去,大声道:“女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啊?”
刘文心停下脚步,回过头,等徐夫妇走近身,温言道:“妈,大伯那么清正廉明,岳父这么自私自利,真不像一个娘生的。”
徐夫人在刘文心的手背拍了一掌,小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有什么难处就说,我回头好好劝劝他。”
慧锦看了刘文心一眼,小声道:“妈,爹爹曾帮刁光斗跟钱景明他们盗卖朝廷的赈灾粮,你也看到了刁光斗他们的下场。这次来找爹爹借钱,本是为了让他将功赎罪,积德消灾。可他却这般不通情理,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没得救了。”
流出泪来,被文心扶着走出徐府,坐上马车,朝郡守府衙而去。
徐夫人送走车马,回到大厅,看着徐任树父子坐在那里,走了过去,温言道:“老爷,姑爷亲自登门,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家人找你帮忙,那有不帮的道理。有女婿跟你亲哥作保,只是借,又不是不还。”
徐任树好生气恼,大声道:“他王猛算个什么东西,使威都使到我家来了,我的钱不是给他准备的。”
徐夫妇笑道:“他王猛算个什么东西,请来圣旨帮你女儿达成心愿,你徐家风光了吧;就两个来月,便将你家女婿捧上了襄阳刺史这般高位,你徐家有脸面了吧;你跟刁光斗他们干的那些事情,刁光斗跟钱景明的人头早已落地,你徐家却能平平安安,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对我们徐家来说,他王猛是不算个什么东西,可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让人觉得暖和。”
走开几步,回过头来,苦声道:“你自私也好,缺德也好,不怕死也罢,要是想害了家里的这些孩子,我跟你拼了,我。”流着眼泪,走了开去。
徐家大少奶奶见母亲流着眼泪离开,推了丈夫一下,朝着母亲的背影追了去。
徐任树极为气恼,炉火中烧,咬牙切齿,就想将梨木椅子咬下一块来,可他没想这么做,好像也没这个能耐。
徐家大少爷听过母亲的一番话,又被媳妇推了一下,向徐任树走了过来,对着父亲安慰道:“爹,你别生气,娘这一辈子就说了这么一回,不是事情严重,须得解决,她才舍不得说你呢,你说是吧!”
徐任树听过,脸色也稍微平静了些,小声道:“你去问问你那个妹夫,问他要借多少,报个数来。”
徐大少爷高兴道:“还是我爹心疼儿女,我这就去。”
迈开大步,朝着大厅门口走去,不知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