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月亮好生明朗,城东的一条街道上,行走着五个人,路过一棵胡杨树,在树边的一户人家的大门上敲了敲。
不过一会儿,门儿开了来,一张极为耐看的女人脸蛋露了出来,见着门外五人,瞬间笑容挂满,极为友好,倍感亲切。
女子拉开房门,站到一边,欢言道:“刑大哥来了,快到屋里坐。”
刑秋台也不失了礼数,微笑道:“弟妹,高飞贤弟在家吗?”
女子笑答道:“在,正吃着晚饭呢。”
话语完毕,女子将五人迎进门来,关上房门,引领着五人往屋内走去。
几十个脚步跨过,六人来到厅里,高飞正跟孩子吃着晚饭,嘴角含笑,脸相极为美好。
两个孩子,女的七、八岁,男的五、六岁,长相娇美,活波可爱,人见人爱。
高飞见刑秋台到来,连忙起身,打着招呼道:“刑大哥,你怎么来了,快坐。”
刑秋台笑上一笑,温言道:“贤弟,饭吃好没?”
高飞一听,话里有话,连忙回话道:“吃好了,西厢房请。”
顺手打起一个灯笼,迈开步子,朝着西边房子走去,五人紧跟其后。
来到西厢房门口,高飞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点起蜡烛,将房间照亮,摆好一把椅子。
刑秋台对着其他四人微微招呼了几声,走进房内,坐了下来。
其他四人将房门拉上,分站房门两边,就怕有老鼠、蛇、蚊子、苍蝇等东西飞进去,影响里边二人。
高飞见之,感觉气氛不对,以往就是刑秋台来他这里,要他帮着去杀人,也不会派人堵住他自家的房门,心儿开始紧张起来,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刑秋台见高飞坐了下来,微笑地问道:“贤弟,哥哥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高飞笑道:“那还用说,比亲哥哥还亲,你不仅帮我埋了我父母,还帮我安排了工作,也帮我寻来媒人,让我有机会成家立室,哥哥的恩情,小弟一辈子也还不完。”
刑秋台听过,很受感动,眼泪流了出来,哭泣道:“贤弟,哥哥现在好难做啊!”
高飞见过刑秋台的眼泪,立马站起身来,接话道:“哥哥莫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只要弟弟我有能帮得到的地方,不用哥哥开口,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刑秋台一听,真是我的好兄弟,这些年没有白疼你!
见着高飞脸色焦急,一把跪下,凄苦道:“贤弟,是哥哥无能,没办法保护你了,你以后要好生保重啊!”泪水鼻涕来了半脸。
高飞见之,抢上前去,一把将刑秋台扶住,跟着伤心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要折煞小弟我啊!快快起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就是赔上这条小命,也会帮哥哥挡在前头。”
刑秋台一听,顺势站起身来,哭泣道:“那个杀千刀的秦争鸣,今天跑到郡守大人那里告了我们一状,说那花青莲是我五人杀的。陶大人他们得知,硬要我把你们交出去,平息此事,来个自保。我那个愿意,被他们臭骂了一顿,说我明天不能办好此事,五人死到一块去。”
高飞听过,心里一惊,疑惑道:“他秦争鸣怎么知道是我们五人下的手,郡守大人也没有证据啊?”
刑秋台哭道:“那柯小宝在花青莲肚子上踢了一脚,你在席老头家买的绳子,这都是证据,就怪我们做事毛糙,遗漏了这些。”
高飞道:“那大哥想怎么做啊?”
刑秋台哭道:“要是我们五兄弟都死了,谁来照顾我们的老婆孩子啊?我们五人同是兄弟,一定得留下一个,以后家里有什么难处,也好有个照应啊!”
高飞一听,连忙说道:“我们兄弟帮陶金旺他们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挡了那么多灾,他难道一点人情都不讲?”
刑秋台苦笑道:“贤弟,你还相信那些华服之人,他们可不会讲那些人情,要想保住我们的家产,以后老婆孩子不受人欺负,能过个安稳日子,只有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高飞想了想,苦言道:“刑大哥,你的想法呢?”
刑秋台答话道:“陶金旺他们跟我保证,只要你们四人豁出去,应下这件事情,你们的家产一定帮你们保住,就是保不住,他们也会暗中赔给你们。”
高飞道:“刑大哥,我真的能相信他们吗?”
刑秋台接话道:“有大哥我在,他们要是敢不认账,我要他们全家陪葬。”
高飞笑道:“既然刑大哥这么说,那好,我愿意应下此事。”
刑秋台听过,苦言道:“贤弟,不是哥哥不愿意保下你,也不是哥哥怕死,要是我们五兄弟全部死了,谁来照顾我们的家庭啊!我们做了那么多坏事,一旦全被抖了出来,不仅要身败名裂,家产也会全被抄没,孩子们将来又有谁来管啊!怎不能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沿街乞讨吧!那是多么难堪的事啊!不仅苦了自己,还辱没了祖宗。”
高飞一把跪下,向着刑秋台就是一拜,哀求道:“希望我死了之后,哥哥能帮我照顾我的妻儿,小弟感恩戴德。”
刑秋台一见,走上前去,一把将高飞扶起,向着天空大喊道:“我刑秋台要是不能遵守承诺,做出出尔反尔之事,天打五雷轰。”
高飞苦笑道:“有大哥这句话,小弟我也就安心了。”
刑秋台一听,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个细小的瓷瓶,往桌上一放。
高飞见之,询问道:“刑大哥,这是......?”
刑秋台苦言道:“贤弟,你知道的,那些当官的不信任我们,说只有死人才靠的住。”
高飞听过,一把将瓶子拿起,就要喝下去。
刑秋台一把抓住他的手,苦笑道:“贤弟,你跟家里好好告个别,我明天一早来听你的回信。”
心里想道,现在让你喝,太显得我不近人情,要是你特意做给我看,我要是不加以阻止,你来个不喝,我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把你杀了,或是灌给你喝,这可是你的家里,除非把你全家都杀了,那我还走的了吗!那还真不如跟你们一起死掉算了,最少还证明我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况且这西北,没有我刑秋台抓不到的犯人,你高飞也是知道的。
高飞苦笑道:“谢谢刑大哥!”
高飞特意拿起毒药瓶子,就是为了试上一试,看看是不是刑秋台急着让他死,要是他急着让自己死,那他说的那些话绝对不可信,老婆孩子交到他手上,那还有的活路。还好,刑秋台没有急着要他死,那交托的那些事,有可能他会兑现。反正事情败露,自己造了多少恶,自己心里清楚,一旦事情败露,在劫难逃,只要能保住老婆孩子,就算是帮刑秋台挡灾,那也是值得的,至少他不会记恨自己,而来加害自己的妻儿。
两人一个心照不宣,兄弟情深,相互试探成功。
刑秋台走出房门,带着四个帮手出得高飞的家门,扬长而去,步子轻盈,他势力强大,不怕高飞飞了。况且他了解高飞的性情,一旦答应,九死不悔。
可惜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生死兄弟,就要这样丢弃了,刑秋台心有不甘。
要不是王猛自带兵马来到这里,他真想冲进府衙,将王猛活活弄死,保下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
蹲在不远处的秦争鸣五人,见到刑秋台五人从高飞家出来,走远了去,立马走了来,闯进高飞家,关上房门。
高飞媳妇一眼见到秦争鸣带人进来,深知不妙,以为他们是来捉拿高飞的,赶忙往西厢房跑去,喊话道:“相公,快跑,秦争鸣带人来了。”
高飞一听,拿起钢刀,从西厢房冲了出来,就要跟秦争鸣拼命。
秦争鸣一见,赶忙打开笑脸,将手一摆,林震四人静止不动。
秦争鸣将腰刀交给林震,孤身走了过去,温言道:“高飞,我们房里叙话,如何?”
高飞见之,心想,你秦争鸣身手是好,要是不拿兵刃,绝对抓不住我。
想到此处,手一摆,回话道:“请!秦大哥。”
秦争鸣走了进去,坐了下来,将桌上的毒药瓶子装进口袋。
高飞见之,极为不解,开口道:“秦大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秦争鸣笑道:“刚才刑秋台是不是要你们四兄弟顶包,将今天杀害花青莲的事情顶下来?”
高飞疑问道:“秦大哥怎么知道?”
秦争鸣笑道:“高飞兄弟,你跟着刑秋台这么些年,难道还不明白,那次出事,不是你们这些下手顶包,他们接着过他们的好日子。”
高飞冷笑道:“秦大哥,你也知道,我们这么些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就是不顶包,一旦追究下来,我们也插翅难飞。况且我们死了,刑秋台定会保下我的妻儿不受人欺凌,平安的过日子。”
秦争鸣冷笑道:“高飞兄弟,这次不一样了,你们死了,他刑秋台是保不了你们的。你没发觉,你下午将花青莲杀了,晚上就有人来要你们的命吗?不是陶金旺他们要他刑秋台破案,是郡守大人下的令。你们作恶多端,一旦一死了之,郡守大人会放过你们的家人吗?虽然不会动你们的家人,但你们的家产绝对会被抄没的。你们的妻儿无田无地的,拿什么来过往后的日子啊?他刑秋台在枹罕可以一手遮天,那是由于以前的郡守大人没有自己的兵马,需要当地的牛鬼蛇神来办事,事事被掣肘,才捞了个无所作为。”
高飞问道:“那秦大哥认为我该怎么办?将能获得一个最好的结果。我不奢望能保下性命,只要能给我的妻儿留个基本的生活依靠就行,免得他们无家可归,沦落为乞丐。”
秦争鸣答道:“不瞒高飞兄弟,我来之前,经得郡守大人的同意,只要你们四人能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的过错,将来作为刑秋台、陶金旺他们犯罪的证人,你们只要吐出你们杀人害命得到的那些钱财,其他的家产一律不动你们的,留给你们妻儿过日子用。”
高飞苦笑道:“天下的官员已经没有了诚信,我如何信得?”
秦争鸣答道:“这位郡守大人是四皇子襄王的人,也是皇帝派下来的股肱之臣,不是也不可能自带五百骑兵来到枹罕。襄王贤德,只是势力有些单薄,但确实一言九鼎之人,我看好他,他将会是下一任皇帝。你要是信得过我的为人,就可以相信郡守大人。”
高飞答道:“秦大哥的为人,整个枹罕不说排第一,也可排第二,自然信得过。”
秦争鸣答道:“那好,你装死两天,等我们找出了陶金旺当年如何陷害傅盛一家的罪证,你就出来作证,将那些贪官污吏一并剪除,还河州一个清明天下,你将会以‘将功折罪’而受到宽待,虽不能保下你的性命,但你的妻儿绝对能得到善待。”
高飞回话道:“我这人虽然做了好多错事,但也是一言九鼎之人,秦大哥可别忘了自己所说过的话。”
秦争鸣回复道:“要是我不能兑现我说过的话,我将自刎谢罪于你的坟前,身败名裂。”
高飞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两不相负。”
秦争鸣答道:“口头一诺,千年不改口。”
说完话,将准备好的一个瓶子往桌子上一放,走了开去。
高飞问道:“秦大哥,这是何意?”
秦争鸣回话道:“这是我向薛大夫求来的假死药,你明早喝了它,假死一个时辰,刑秋台明早来验货,蒙混过去。”
高飞对着秦争鸣的背影就是一拜,喊话道:“秦大哥放心,我高飞既然答应了你,永不变卦。”
秦争鸣没有回头,走到林震身边,同着四人朝门外走去,消失于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