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离开颜府,跑了一段,就跳下马来,牵着马儿走在街道上。
心想等他赶回去,他们早把晚饭吃过了,不如就到街道边先吃碗面再说。
想法一出,一边走着,一边关照着街道两旁,找寻着面摊。
真好,刚好有一个面摊,那大叔正忙着收摊。
王猛走了过去,对着大叔欢喜道:“大叔,等会儿收摊,帮我下碗面条吧,我给你双倍的钱。”
大叔听过,抬起头来,回话道:“客官,你有双份的钱,还不如去面馆里吃一碗好的。”
王猛笑道:“好吃歹吃都是一顿,没必要那么个讲究。”
大叔听过,心里生长出几丝暖意,温言道:“好,小伙子,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就给你下一碗。”
落下话语,就把刚收起的家伙拿了出来,开好火炉,帮王猛下起面条来。
王猛见之,就在街道边找了个地方把马栓好,走了过来,掏出钱袋子,对着大叔道:“大叔,你这面条多少钱一碗啊?”
大叔听过,欢言道:“卖给别人两文,就收你三文吧。”
王猛一听,高兴道:“谢谢大叔看的起我。”说完就从钱袋里拿出六文钱来,向大叔递了过去。
大叔接着,看了一下,欢笑道:“少年人,能像你这般讲究的,几乎没有了。”将钱放到袋子中,很是欢喜。
王猛见大叔收下了钱,在旁边的小桌子旁坐了下来,说道:“大叔,听说荆湖闹匪闹的好凶。”
大叔边搅着锅里的面条,边回话道:“谁说不是,好多靠打鱼过日子的人都没米下锅了。”
王猛道:“那官府就不管了,让他们这般猖狂。”
大叔抬头看了王猛一眼,叹着气道:“前年来了个郑将军,一开始红红火火的剿匪,先是赢了两丈,可不知后来怎么了,战线一拉长了点,败下了阵来。到后边反而还听说,匪盗成为了他的朋友。嗨,官府的事,我们这些小百姓那管的了,随它去吧。”
王猛问道:“大叔,那些匪盗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越来越多了?”
大叔拿过一个瓷碗,将面条捞了起来,装入碗中,加了点汤水,放了几粒葱花,舀了一点肉末,将面条端到王猛身边的桌子上,小声回话道:“前年听一个亲戚说起,一开始那些人是信教的,后来加入的,都是当地一些找不到活路的穷苦百姓。绝大部分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求个不被饿死罢了。”
王猛一听,心儿高兴起来,欢言道:“大叔,我是朝廷派来剿匪的,要是想招安那些人,该从那里下手啊?”
大叔一听,将王猛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疑问道:“你真是来剿匪的啊?官大吗?”
王猛笑道:“真是来剿匪的,只要我不高兴,当地官员,我想拿下谁就能拿下谁,无须上报朝廷。”
大叔一听,有些不信,苦笑道:“你可别蒙我,你这般年轻,这般秀气,一看就不像。”
王猛欢笑道:“我蒙你做什么,要不是你帮我下碗面,我今晚有可能还得饿肚子呢。”
大叔听了,呵呵一笑,在王猛对边坐了下来,说了起来:“我曾听人说起,那匪盗里边也有些派系,以杨系势力最大。什么刘系,金系,黄系,好多,为了各自的利益勾连在一起。听说那个姓黄的好像仁善些,打家劫舍的时候,很少杀人。有一次,他的一个手下问他,黄大哥,你怎么不让杀人啊。那姓黄的说,都是些苦命人,抢点东西就算了,何故还要他们的命呢,我们抢劫别人的东西,不也是为了活着吗。”
王猛听过,吃过两口面,停下筷子,询问道:“哦,那我要是去招安那个姓黄的,你觉得能行吗?”
大叔笑了笑,轻声道:“官人,这个我就说不好,要是你真能保住他们性命的话,我想还是可以一试的。前年就有一个小头目带着一些人向官府投诚,结果全被杀了,后来就没人投诚了。”
“哦,谢谢大叔了。”王猛说完话,刚提起筷子吃起面来,身边多了一个姑娘,颜如心。
如心在他的左手边坐了下来,有些难过道:“你怎么走了,说都没说一声。”
王猛往如心的眼神里望了望,看见了两点寒露,小声道:“我一个四海为家的人,不辞而别很正常的。”
如心听过,将眼神儿交给王猛,翘着嘴,柔声道:“你帮我个忙吧,我请你吃顿馆子。”
王猛吃了一口面,吞了下去,喝了一小口汤水,脸色温润,回话道:“要不你给我工钱吧,我对吃馆子没什么兴趣。”
如心听过,失落的心里多了几分懵懂,小声问道:“那你要多少啊?”
王猛看了看如心,微笑道:“有钱好办事,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如心有些生气道:“一百两够不够啊?”
王猛笑道:“我帮别人办事,要么不收钱,要是收钱的话,都是五百两往上起价。”
如心有些难受,道:“我没有那么多,两百两吧,就这么多了。”
王猛道:“好,二百两就二百两。你要我帮什么忙,说吧。”
如心脸色腼腆,羞红着脸道:“明天有好些人到我家来求亲,你帮我去挡一下,好不?”
王猛笑道:“这事我不能做,你找别人吧。”
如心叹气道:“为什么啊?”
王猛道:“我一个未婚男子,为了挣个二百两,就假冒别人的情郎;要是别人出个两千两,我还不得跟家里的妻子闹退婚,跟别人过去了。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不能松动,一旦动了,后患无穷。”
如心回话道:“那怎么办啊,你答应帮我的,你怎不至于反悔吧。”
王猛笑道:“你直接跟他们说你不喜欢他们不就行了吗,那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二百两银子,可够一个穷人帮你做十来年的事了。”
如心苦言道:“这次不行,他们的父亲要么当着官,要么跟我爹爹有着生意上的往来,我家里顶不住压力,我怕事后他们报复我爹爹。”
王猛不解道:“你干吗不去找你云峰表哥啊,他爹可是当朝宰辅,官大的很。”
如心回道:“找他没有用,要的是让他们死心,日后不来找我爹爹的麻烦。”
王猛笑道:“你自身都难保,还想着保护好你爹爹,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被你欺负。”
如心将脸儿开出花朵,微笑道:“那你就帮帮我不,看在我姐夫刘文心的面儿上。”
王猛笑道:“你干吗硬要找我啊?我连他们都不认识,顶什么用。”
如心笑道:“你不一样,你一来就把刁光斗那么大的官都给办了,他们怕你。”
王猛看了如心一眼,生气道:“那刁光斗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是国法,不是私人恩怨。”
如心苦涩道:“我家里可是向朝廷交了税的,况且我也就认识你,不认识别人。”
王猛苦笑道:“你认识我,我就得帮你,平江城那么多人认识我,我干脆为他们活算了。”
如心听过,两眼迷茫,口角僵直,就是找不到一个理由,能将话语继续下去。
卖面的大叔听过两人的对话,坐了过来,对着王猛微笑道:“公子,你还是帮她一次吧,一个姑娘家,这么诚心诚意的找你帮忙,很难得的。”
如心听过,给大叔送上一个微笑,以示感谢。
王猛见过大叔的笑脸,见着如心那无辜的眼神,道:“我去你家,不是你的意中人,只是普通朋友。说好的价格,二百两,一文都不能少的。”
如心高兴道:“那你请我吃碗面不?我干才出门的急,没带钱。”
王猛一听,好生难过,这事情还没开始,就开始挑逗自己的底线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在她面前,好像没一句是有用的,至少现在可以这么认为。
静了静,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对着大叔道:“给颜姑娘来一碗吧。”
大叔听过,向颜姑娘看了看,心儿高兴,欢喜道:“还是双份的钱?”
王猛向大叔看了一眼,小露一丝酸楚之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叔见之,快速走开,下面条去了,很是认真。
如心向王猛看了一眼,见他忙着吃面,轻声道:“你以后叫我如心吧,颜姑娘多不顺口。”
王猛对着如心道:“颜姑娘,什么时候去你家找你啊?”
如心听过,有些不爽道:“午时之前,我拿着钱在门口等你。”
王猛听过,抬起头,往如心眼里看了看,见不到多少喜悦。
拿起碗,将面汤喝了,放下碗,站起身,就从钱袋子里拿出六文钱跟一个十两的银锭来,向大叔递了过去,大叔不敢接。
王猛将六文钱交到大叔的手里,又将银子塞到大叔的怀里,微笑道:“大叔,你拿着,这六文是你给颜姑娘下的面钱,这十两是我感谢你跟我聊天,就当一剂药方钱。”走了开去。
大叔掂了掂铜钱,微笑道:“你的官真的很大吗?”
王猛牵过马,回过脸,大声回道:“肃清荆湖匪盗之前,整个荆襄我最大。”说完就朝刺史府方向走去。
大叔望着王猛稳健的步子,高大的白马,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还是有的救。”
如心看着王猛走开,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很是不爽,站起身,就往回走,忘记了面条。
大叔看着面条,倍感可惜,于是对着如心的背影,和声道:“姑娘,你这碗面,那公子付了双份的钱,不吃就可惜了。”
如心听过,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静了静,回过头,走到桌子边坐下。
大叔高高兴兴地端来面条,放到如心跟前的桌面上,温言细语道:“这面条虽然便宜,但它跟米饭一样,顿顿叫人吃的下去,从无吃腻的时候。他那么大的官,那么好的人,愿意在我这个破面摊请你吃碗面,还愿付三倍于别人的钱,已经很难得了。他明天收了你的钱,你再叫他请你吃顿好的,他一定会请你的。”
如心疑问道:“他为什么会请我啊?”
大叔笑道:“他都答应帮你逃婚了,要是你错过了这次,后边真就找不都合适的,他是要负责的,你这都没想明白。”
如心高兴道:“真的啊?大叔。”
大叔笑道:“那还有假,看着他那匹白马,就像是个负责任的人。”
如心听过,很是生气道:“大叔,我是个人,不是匹马。”
大叔笑道:“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错了。我是说他一个带兵打仗的,这么年轻,身上没有一丁点粗坯之气,已经非常难得了,我活了几十年,就见到这么一个。”
如心将话儿听过,将面条吃过,将面汤喝过,非常高兴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