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放下酒杯,让妹妹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去,然后给酒杯斟满酒,拿起酒杯往旁边一个酒杯上一碰,对着身旁的郭凯笑容满满的赔礼道:“郭兄,今日之事我听说了个一二,良玉他太感情用事了,平日里没见他如此过,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干了此杯,前尘往事一盖不提,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郭凯急忙起身,端起酒杯,在王猛的酒杯上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王猛跟着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一把握住郭凯的手,满怀激情道:“今日有了你这位朋友,良玉跟我比挣到十万两黄金还要高兴。”
郭凯见如此情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自己在这‘一缕香’竟能生出如此待遇。他一直想着找个知音,没想到就在眼前,心情一激动,几颗泪珠差点跑了出来。
王猛见郭凯满身是伤,立马扶他坐下,说道:“哥哥有伤,弟弟就不跟你喝酒了,待来日哥哥伤好,定跟你喝个痛快,一补今日之失。”
张老见王猛待郭凯如此诚恳,心里极为高兴,脸挂笑容道:“王猛,今日我帮你和温良玉做回主,让顾凯成为你们‘一缕香’的一员,你看如何?”
王猛一听,喜从天降,大口说道:“好极了,‘一缕香’纵横方圆数百里就指日可待了!”
温良玉见此情形,笑容满面,提起酒壶,往王猛郭凯的杯中加满酒,而后端起酒杯,大声说道:“张老,胡老,为我们‘一缕香’干杯。”
五人杯子碰在一起,杯起酒尽,步调一致。
王猛喝完杯中酒,将杯子放到桌上,提起酒壶往杯中加满酒,然后对着对面的少女道:“王珂,给你卿姐姐的酒杯加上,哥哥今日也跟她喝上一杯。”
王珂听到哥哥一说,立马给颜卿桌前的酒杯加满了酒。
王猛提起酒杯,对着对面的颜卿道:“妹,来,哥哥也敬你一杯。”说完就杯起酒尽。
颜卿面色腼腆,轻轻地托扶起酒杯,本想着他会过来与自己的杯子碰上一下,没料想他已喝完。只好将酒杯放到嘴边,抿上一口,酒水如药,难以下咽。
坐在一旁的胡老不小心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脸色阴沉,两颗水汪汪的眼珠偷偷地盯着王猛,心里顿时苦水倒灌,心痛难耐。
王猛正拿起筷子去夹菜,坐在一旁的温良玉将他的衣服扯了扯,向下面指了指。
王猛会意,但腹中实在饥饿,还是夹了一个鸡腿握在手中,跟着温良玉下得楼去,来到后院。
“二老想要撮合郭凯跟颜卿,你看如何?”温良玉对着王猛道。
“这事我不行。”王猛道。
“你怎么就不行了?”良玉道。
“说了不行就不行,那有这么多为什么。”王猛道。
“那是为什么啊?难道你对她有情?”良玉道。
“没有。”王猛言语寂寞,好似有假。
“那是为什么啊?”温良玉急了。
“说了不行就不行,这事你来。”王猛道。
“我不行。”良玉道。
“你怎么就不行了?”王猛道。
“说了不行就不行。”良玉道。
“你怎么就不行啊!难道你心里有她?”王猛惊奇道。
温良玉默不做声,脸色不是很欢愉,苦味难书。
王猛一看温良玉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会事,于是暖言暖语道:“这感情不是买卖,你可以向她表白啊!”
“我...哎!就明说了,我曾今暗示过,她对我没那种感觉。那次,我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送她点东西,她当场就找个理由给挡了过去。”温良玉越说心越酸,差点要滚出眼泪来。
“那你是不行的,硬要叫你把心爱的人往别人那里送,这不比害你性命还要狠心。”王猛看到温良玉一脸的难过,半半安慰道。
“你不行,我是不行的了,那找谁啊?”良玉轻声说道。
“哎,有了!”王猛眼前一亮,欢叫起来。
“你得说谁啊?”良玉道。
“我二娘啊,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王猛说道。
“是啊!二夫人,好厉害的一张巧嘴,从来就没有她说不通的。你那些本事都是从她那里学来的吧!”温良玉说完,心中一酸,要是早能想起她来,该多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王猛说完,就扯了扯良玉的衣袖,安慰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认命了,谁叫你答应二老那么快呢!我是帮不了你的了。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个跟她一样好的。”王猛拉了拉温良玉,往楼上走去。
温良玉虽有百般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了,跟着王猛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两人上的楼来,快步走到桌边。
还没等他们坐下,王珂就站起来,对着王猛道:“哥,我们回家吧。”
王猛实在太累了,正想找个脱身之法,听到妹妹这么一说,自然是喜从心起,快语道:“好。”王猛说完就拍了拍温良玉的肩膀,然后对着张胡二老道,“二老,我家里还有事要处理,不能陪着二位,明天一定好好陪二位下几盘棋。”
二位老者早就看出了王猛一身的疲惫,明天又会是最辛苦的一个。
张老回应道:“你想走就走,没人想留你。”
王猛心有歉意,微笑道:“多谢二老体谅。”转过身,对着郭凯微笑道,“哥哥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兄弟好好喝他几杯。”
“你去吧,这里还有良玉。”郭凯脸带微笑,轻轻说道。
王珂拉着颜卿的手,跟在王猛身后,向着楼下走去。
三人下得楼来,走到后院,一片清辉洒落下来,照得满院清亮。王猛叫声:“承福。”
承福应了声出得房门来,一看三人,便知是要走,赶忙走去开了院落左边的大门,然后回到马棚边,将马牵出来,驾好马车,放下马凳,让王珂跟颜卿坐了上去。
待要问王猛时,只见他偏抬着头,看着月亮,小声问道:“少爷,马车准备好了,走吗?”
王猛收回抬着的头,向着车厢看了一眼,对着承福说道:“我骑马,你带她们先走吧。”
承福坐上马车,半声吆喝,马车就动了起来,朝门外驶去。
王猛跟在马车身后,马车刚出去,就将院门关了起来,回过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嘴里念叨出几句话来:“月明桂树落,春尽虫悠鸣。两心虽相近,却隔千尺崖。且有来生会,不用苦相恋。愿君明日好,芳心已换人。”
几句话念完,内心好似舒坦了许多,快步走进酒楼,直奔大门而去。
王猛走后,楼上清冷许多。
温良玉向三人陪了几杯酒,说起了一些明日之事。
张胡二老是客人,郭凯有伤在身,爱听则听,不爱听则过。
约莫过了小半个来时辰,四人觉得倦了,温良玉就将他们引到后院二楼,分别安排住处。
从左至右,分别是张老,胡老,温良玉,郭凯。
温良玉唤来阿梅、阿兰、阿菊给他们三人打来洗脚水,拿来换脚鞋,在各个房中备了一壶茶水。
事了之后,温良玉一一向他们问了晚安,才想着回房休息。
他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一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背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阿梅打好洗脚水给温良玉送了过来,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门,见他躺在床上,就轻轻地唤了两声。
见他没答应,于是放下木盆,走了进去,慢慢地帮他把鞋子脱下。
正要走时,忍不住往他的脸上看了一眼,阿梅心里一凉,只见温良玉眼角边留着两颗不大的水珠,随着灯光一起闪烁。
阿梅将小手深入怀中,掏出一块小手巾,手巾上绣着一枝梅花,花儿特别的洁净。阿梅将手巾叠了两下,稳稳地拿着,慢慢地、轻轻地往温良玉的眼角边粘了过去,生怕将他吵醒。吸走那两滴水珠后,将手巾打开看了一看。只见吸走水珠的地方正开着一朵小花,那花儿芬芳四溢,吵闹不休,就快要从手巾里跃跳出来。阿梅一把将手巾合上,轻轻地叠好,揣入怀中,用手在外头轻轻地拍了两下。然后走到门边,轻轻地拉上房门,端起木盆,轻飘飘而去。
胡老睡了好久,就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左右不是,干脆起得床来,穿好衣服,来到师兄房间,想跟他把下午那一盘棋给下完。
张老酒劲正浓,一见师弟要下棋,立马高兴地起得床来。
两人安坐其位,厮杀开来。
谁能知,棋盘虽大,只能移动于方寸之间;情思虽小,却能遨游于九天之上。
月光之下,灯火之中,两位老者将所有心思倾注于棋子之中,撒落于棋盘之上。子越落越慢,人越想越久,就怕一子之失,满盘皆输,久久鏖战,只待天明。
真是个:
月明星稀少,风入身微寒。
今夜心事多,只盼来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