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一这一番弹劾。
还没等老朱反应过来。
又有不少文官走出朝班，纷纷响应！
“臣户部侍郎，胡云，同样要弹劾锦衣卫指挥使，蒋坏！”
“此人行事残暴，未有任何罪名，既敢对同僚下手，此乃死罪也！”
“臣吏部侍郎……”
“臣六科给事中……”
一时间，场面变得愈发混乱。
“够了！！”
随着老朱的一声暴喝，这些人终于短暂的安静下来。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老朱，环顾众人。
缓缓开口：“你们要弹劾蒋坏行凶杀人、越狱……”
“是否？”
“对！”
最开始弹劾蒋坏的赵天一，立刻拜服道：“陛下，这蒋坏行事狂悖，就算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可他只不过是正三品的职衔，凭什么可以杀同为正三品的东厂总督刘顺？！”
说话间，赵天一的语气愈发激烈。
当然，这倒不是因为这帮文官御史们对东厂有什么好感。
更不是对刘顺有什么感情。
毕竟能看见厂卫之间狗咬狗，那是好事。
今天如果能借着刘顺身死的事情，顺带把蒋坏也弄死，那就是双喜临门了。
于是，赵天一稍稍捋清思绪，继续道：“还有，之前蒋坏已经下狱，如今公然立于朝堂之上！”
“难道他已经被释放了吗？可有公文手续？倘若没有，这岂不是越狱？！”
无论是无故杀人，还是越狱。
按照大明律法，这都是死罪。
在赵天一等人看来，这两个罪名一旦坐实，蒋坏……必死无疑！
“你们就这么想诛杀蒋坏？”
老朱蓦然开口。
神色却是极为淡然，仿佛根本没有把他们弹劾的事情放在心上。
看到老朱竟是这个态度。
赵天一顿时咬牙道：“陛下，不是臣等要诛杀蒋坏，实在是因为蒋坏的行为过于恶劣，倘若不杀，如何平息百姓非议？”
这一番话，瞬间引来众臣附和。
吏部尚书詹徽更是走出朝班，老脸上露出赞许神色，点点头，道：“这赵天一说的不错，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若是知法犯法，还不严惩，那如何让百姓们服气？”
“更别说这么做，不但引得朝野动荡，更是触犯我大明律法！”
“此不严惩，日后恐有更多人肆无忌惮，公然违法！！”
不得不说。
詹徽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那叫一个义正词严。
蒋坏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我说詹大人，您这公报私仇的嘴脸，未免太明显了吧？”
“你！！”
原本还想再骂几句，陡然听到蒋坏这话，詹徽险些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连忙扭头怒视蒋坏：“逆贼！”
“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真当有陛下圣宠，你就可以狂妄如此了吗？！”
“哎，有事说事，别扯陛下！”
毕竟蒋坏是锦衣卫这个情报机构的头子。
詹徽这话一说出口。
他立刻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好好的，忽然扯到老朱……
这不就是明里暗里在骂老朱不能识人，误用了个狂妄之徒么？
呵！
“我有罪还是没罪，陛下说了算。”
蒋坏轻轻一笑，索性懒得再看詹徽。
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语气更淡然，“詹大人，还是那句话，我蒋坏行事自问无愧于心。你们说什么，不重要！”
“好一个不重要，蒋坏，你……”
詹徽更是气愤，刚想追着再骂。
这时。
龙椅上的老朱，再次开口：“肃静！”
此言一出。
众臣全部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包括詹徽。
“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这里讨论蒋坏该死还是不该死。”
“可有人还记得太子的事？”
老朱淡淡道：“太子生死未卜，都不见你们如此焦虑担忧，怎么，一个东厂总督的生死，比太子还重要？！”
这话，瞬间让众臣更沉默了。
也让他们没法再开口。
太子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敏感，他们这些人哪儿敢置喙？
万一太子真的出事，今日自己为朱标的生死担忧，那回头新太子上位，还能重用他吗？
可如果太子没事，自己没能表现好，这反而会适得其反！
既然做了会错，不做也会错，他们自然是不管不问，更不关心……
“哑巴了？不说话了？！”
见众人不再吭声。
老朱顿时冷哼一声，道：“他们不说话了，那就你来说！”
说着，冲蒋坏虚点了几下。
蒋坏见状，立刻走出朝班，到大殿中间道：“陛下！”
“他们既然都弹劾你擅自杀死东厂总督刘顺，你且说说，为何要动手杀人？”
老朱话说到这，语气陡然变得有些严厉。
众臣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他们同样想知道，蒋坏为什么会对刘顺下手。
更好奇，他哪儿来的胆子？
“回禀陛下，经锦衣卫探查，东厂总督刘顺涉嫌贪污，上任不过两个月，敛财十余万两白银！”
“另外，在刘顺府邸上，还搜检出了部分应该供应宫中的贡品……”
短短两句话。
已然让众多朝臣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了。
按照贪污的金额，以及私藏贡品的行为来看，蒋坏对刘顺动手，似乎还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毕竟，按照老朱定制的大诰。
贪污六十两就得剥皮实草。
这刘顺一贪就是十几万两银子，别说剥皮实草，就是死个千百回，也不够啊……
“适才你们不是弹劾我胡乱行凶吗？”
蒋坏看向众臣，倏然说道：“现在有刘顺贪污的罪名摆在这里，我蒋坏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难道没有执法权力？！”
“……”
众人不敢说话。
贪污六十两就要剥皮，贪污十几万两。
这是何等罪名？
谁又敢再为刘顺说话？！
不要命了！
“另外，这刘顺所管辖的东厂，还有谋刺太子的嫌疑！”
“你！”
这次，詹徽终于绷不住。
立刻高声对蒋坏道：“蒋指挥使，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有！”
面对詹徽的质问。
蒋坏却是好整以暇地道：“不过，咱们还是先看看刘顺贪污的证据吧！”
说着，他看向老朱，道：“陛下，臣的属下苏青已经将贪污证据收录在案，可否请他进殿？”
“可！”
老朱没有犹豫，立刻说道。
很快，因为诏令入宫的苏青，缓缓步入奉天殿。
在经过好一会儿的惊慌失措之后。
他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见过陛下！见过蒋大人……”
“东厂总督刘顺的贪污罪证，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