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眼前这老头说话还真让蒋坏有点没法招架。
一时间。
平时怼人一怼一个准的蒋坏,却是有些焉了。
不仅仅是在言语上不如对方。
实力上,蒋坏也能隐隐感受到陆炳身上有一股极为深厚的气场。
哪怕只是坐在他面前。
那一股如临深渊般的错觉,也让蒋坏有些心惊!
难道……
这老头,已然是半步宗师?!
“好了,这龙井,给你喝了也浪费。”
“换一杯碧螺春吧。”
说话间。
陆炳再次提起茶壶,随手抓了把茶叶,再次冲泡了一杯茶。
随着壶嘴里的沸水流出。
不经意间,他再次开口:“南北两司的事情,就不怕让陛下多想么?”
“呃,还真没想那么多。”
蒋坏实话实说。
毕竟,老朱这个人喜怒无常,他去揣测老朱的想法,也没什么意义。
再说了,系统的任务已经发出,自然是要完成的。
南司的问题当然要解决,想其他的,也没用。
“不错。”
“给陛下办事,就不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有些时候……”
“在陛下面前,留着你那三分心思,真以为陛下看不出来?”
陆炳微微抬头,看着蒋坏,道:“当初老夫退位,让那毛骧上位,本以为他是个聪明人。但没成想,他的小心思却多的很,还以为陛下看不穿他。”
“最聪明的人,往往不聪明。”
“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
蒋坏有点懵。
敢情,眼前这陆老头还是个大明谜语人,说话弯弯绕绕的!
他忙说道:“老爷子,咱俩的关系您就别老让我猜谜了,下次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话说的太直白,不太好。”
陆炳却是笑着摇头道。
看到这老头的态度,蒋坏不禁再次叹气。
过了片刻。
他喝完杯中茶,忽然开口道:“那个……”
“今天朝会上,是您帮了我,对吧?”
“为何这么说?”
陆炳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好整以暇地看向蒋坏。
眼神里,似乎还浮起了一丝好奇。
“很简单啊,那徐文怎么说也是工部侍郎,陛下说让他下诏狱就下诏狱,这未免太信任我了。”
“下朝之后,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有人在陛下面前,帮我说了好话……”
蒋坏无奈摊手道:“除了您之外,我还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有这个资格在陛下面前帮我说话。”
“不过,我觉得家父与您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深厚到这个地步吧?”
他很清楚,自己这具身体的生父,当初与陆炳算是好友关系。
但好友故去这么多年。
这陆炳,还能像往日一般,对故交之子这么好?
反正,蒋坏是不信的。
面对这般质疑,陆炳却是轻轻一笑:“老夫年已六旬,没几年好活了,帮年轻人说两句公道话而已。你,不必如此担忧。”
“看来,真的是你。”
蒋坏这时总算放心了。
之前的朝会,总让他觉得怪怪的,老朱的反应让他感觉不太正常。
现在,一切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来就是因为有陆炳的帮忙,老朱才会如此信任他,哪怕工部侍郎出来弹劾,也愿意护着他。
甚至,不惜将工部上下都撸了个干净!
“陆老头,我欠你一个人情。”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告诉我一声……”
蒋坏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就听陆炳哈哈大笑道:“你莫不是以为老夫帮你,是有所图谋?”
“呃……”
蒋坏有点迟疑。
而这时。
陆炳却笑着继续道:“老夫帮你,不过是因为这锦衣卫乃是老夫一手创建,如今你为指挥使,老夫自然不想见到锦衣卫落魄,所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
“太子终究有继位的一天,老夫或许未必活到那时,但你一定能。”
此时的陆炳,语气渐渐加重:“到时候,这锦衣卫,还要求你护其周全!”
听完陆炳这一番话。
蒋坏不由有些惊叹,这老头对以后历史走向的猜测,还真有那么几分准确。
尽管这是综武位面的大明,跟原历史上肯定有出入。
但在老朱去世之后。
锦衣卫的确进入了低迷期,甚至一度被朱棣创立的东厂所压制,堂堂锦衣卫,竟是被一群太监使唤!
这不可谓不是耻辱!
但奈何,东厂背后同样有皇帝站着,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只看哪家老大更得圣宠……
一时间,蒋坏陷入了沉默。
“好了。”
陆炳再次开口,淡淡道:“你今日来见老夫,只怕不单单是为了感谢老夫吧?还有什么事,一并说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
蒋坏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尴尬地笑道:“您知道陈海滨吗?”
“北司的那个指挥同知?”
听到这个名字,陆炳眉头一挑,老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你提他做什么?”
“这人在外面传谣,说我贪污腐败、滥用职权、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
蒋坏忙说道:“总之就是在针对我。这不,人已经进诏狱了,但指挥同知毕竟是从三品的武官,我想请教您老,这事儿……需要上奏陛下吗?”
“你是指挥使。”
陆炳耐心听完,顿时笑了:“所谓指挥使,便是可决断归你管辖之内的一切事务,区区一个从三品而已。当初,老夫就连李善长、胡惟庸等人,都敢捉拿下诏狱,怎么,你还怕他?”
这话瞬间提点了蒋坏!
是啊,平时锦衣卫连一品、二品大官都不放在眼里。
像上一任指挥使毛骧。
光是弄死的六部尚书,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自己处理一个从三品的指挥同知,还这么畏畏缩缩……
简直丢人!
“晚辈,明白了。”
“明白就好。”
这时,陆炳忽然露出了一抹神秘笑容。
他骤然低声道:“这人啊,只要是进了诏狱,都是坚持不了几天,便会招供。”
“你,可明白?”
“明白!”
蒋坏闻言,顿时心下一凛。
更是不由对眼前这老头,感到有些后怕。
这人,心思也太毒了吧。
明摆着就是想玩严刑逼供那一套啊……
不过,考虑到陈海滨这人所做的事情,上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一时间,蒋坏有些犹豫,但还是起身感谢眼前的老头。
接着便喝完杯中茶水,匆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