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语的屋子里再次空了下来，仿佛先前的温热都是黄粱一梦。
“这丫头聪明，你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和本事，纵然她深陷昏迷，还是会知道的。”
姬城的手习惯的抚摸着脖颈，自从体会过死亡的味道，他一个从前视生死为身外之物的人，也开始觉得淡漠生死的人都是笑话，而他也永远忘不掉呼吸被一点一点夺去的感受。
江清温柔的看着萧慕语，她摇摇头，“糯糯不会怪我的。”
姬城无奈，“这丫头狠起来连自己都敢杀死，纵然我知道如今的情形，却不知道她是否会怪你。”
江清反过来看姬城，“姬大人是什么意思？”
姬城咳嗽两声，“当日我和她的渊源颇深，劝说定南王府认下她做女儿本是临时起意，她经历过什么，你们也是只知其一，起我却没想到后面会惹出这般多的事来，我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当日那一句无心之言，更没想过你们一家子当真————”
江清看着姬城的眼神不再和善，“当日之事，我和跃奇，阿成和阿音，糯糯都对你感激不尽，这一点恩情，定南王府永世难报，只是这样的话，姬大人以后还是不要在说了，我是糯糯的娘亲，自然知道她如何想，我只怪当日我和跃奇没福气生下她捧在手心里爱护，如今这一遭，一时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江清是真的爱护萧慕语， 拿她当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
姬城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他出生定南，纵然年少离家闯荡，可最后还是抵不住思乡之情回了定南，一开始，只是因为同情，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拿那么小的小孩当作试验品。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为了救人，萧慕语更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要补偿她，只是没想到这一举动有一日会牵扯到定南，太多的变数。
更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会使自己的徒孙，甚至自己的徒弟会死在一场阴谋当中。
他曾经清高到想要隐遁山林，却还是追随了世俗想要为自己在年少之时倾注心力视作亲自带大的徒弟报仇。
孩子是父母的牵挂，姬城懂。
因为即使是大半辈子过去，他仍旧怀念曾经肆意江湖的那段时光，仍旧牵挂着远方的孩子。
可笑的是，让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是季礼的死亡。
季礼的死亡并不是导致萧慕语做出这一切的源泉，但毫无疑问，这是那条至关重要的导火索。
萧慕语，不，是季无名，她在那日遍布血色的鬼谷彻底疯了。
季无名最后的理智用在了阻止他不管不顾的寻仇上，而那也只是因为，他想去寻的仇是徒劳。
季无名或许会死，可她不怕，她怕的是绝望而非死亡。
心疾。
卿泠无意中已经说出了答案。
荒唐，却可怕。
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季无名的身上。
没有亲眼看到以前，姬城也不信。
可现在萧慕语好好地躺在这，所以他不得不信。
“你们可知她想做的是什么，定南王府若真的想让她余生安稳，确实要拦着一些。”
姬城没在开玩笑。
江清摇摇头，“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她去做。”
“她若能活下来，我便带她回家，她若不幸离开人世，我便陪她一起。”
“你这是何苦？”姬城叹气，江清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偏激。
江清微微一笑，“不会，因为她会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