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仙悦前脚出警察局,后脚就接到常青的电话,得知莫奇铭安然无恙在他那儿的消息时,她以最平静的语气,不着痕迹地叮嘱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而后,她蹲在马路牙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第二日,察觉事态苗头不对劲的常青,匆匆结束工作,火急火燎地领着莫奇铭赶回锦州,并直奔冯仙悦家,却被赵香告知,冯仙悦跟着冯志远一起出差了。
莫奇铭一听,火气噌噌地往上冒,碍于常青的面子,他强忍着情绪,抛下一句“常青哥,我回学校打球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常青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索性,一通电话把唐锦心喊到路烨的别墅……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溜进客厅,挂在身着亚灰色休闲衫的男人左肩,与其儒雅的气质完美融合。
男人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身子端正,目光犀利地来回打量面前的“母子”俩。
“妈妈,舅外公好凶哦!”
季子木怯怯地往唐锦心怀里靠近,眼睛根本不敢往外看。
唐锦心干笑两声,安慰道:“没事,这个不算凶,还有个更凶的,今儿个没在!”
她声音不大不小,悉数飘入常青耳畔,他眸色一暗,语气怅然,“糖糖,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他上次来锦州,她私定终身。
这次来,她有了儿子。
那下次来,她是不是……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常青哥,我没撒谎,更没瞒着你们,他真是我认的干儿子,你瞅瞅他这模样和这年纪,我就算想和夏浅煜生,也生不出来吧。”
唐锦心词顿意虚,委实无奈。
季子木这个小鬼,借着生病那么天大的理由缠着她,她哪能狠心拒绝。
最主要的是,今天早晨,他奶奶又是给礼物又是递红包,盛情难却,她拿人手短,实在是没有说No的机会啊!
常青最不愿见她避重就轻,答非所问的模样,眉眼低了低,兀自叹息,“怪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想要管着你,我的错,行吧,这往后,都随你,随你。”
常嗔怪,多大的人了,又来这招!!!
唐锦心欲哭无泪,脑仁青痛。
“常青哥,这是鲜榨的芒果汁,梅姨说你喜甜,我就给你加了蜂蜜,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樊梦与常青相知相见相识不过三个小时,却极为投缘,宛若故交。
“好喝,谢谢梦梦!”
“常青哥喜欢就好。”樊梦笑意温柔地转身,将西瓜汁递给唐锦心,“锦心,这杯给你,子木,你可以陪阿姨去做柚子糖吗?”
闻言,季子木欣喜地眨眨眼,仅一瞬,便巴巴地望向唐锦心。
“去吧,多做点,带回去送给奶奶。”
“好呀!梦梦阿姨,我们走!”
樊梦牵着季子木去往厨房没两分钟,两人咯吱咯吱的笑声就断断续续响起。
收回望向厨房的目光,唐锦心将手中的西瓜汁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小叔叔今晚要回来吃饭吗?”
常青没接话茬,转而感慨,“多好的姑娘啊,可惜太像风,让人抓得住,留不下。”
“我常青哥果然是文艺男鼻祖,这小词整得,一句一句的,倍水灵。”
唐锦心笑嘻嘻的奉承,讨来一记白眼。
卷着衣角边,她淡淡道:“我原先的确不喜欢小孩,可和仙仙待久了,某些原则吧,它是会同质化的……我变得有爱心,常青哥难道不替我高兴吗?”
常青蹙眉抿唇,显然不满意。
唐锦心深吸一口气,拉低嗓音,“相识是偶然,我承认,一开始只是同情,没动心思。后面知道他爸爸是季予岸,想着多个人脉可以多帮小叔叔一些,就顺势而为,亲近亲近。”
舆论是双刃剑,好坏均分。
无论是逆封还是冯氏,或多或少会有用到舆论的一日。放眼锦州城,与各路媒体来往最密切的,映晚娱乐当属第一。
此般绝佳的顺水人情,正中她未雨绸缪的下怀,叫她如何不动心。
“糖糖。”这一声轻唤,五味杂陈,常青叹叹气,道:“我和你小叔叔,还有老唐,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强求你变成我们期待的样子,平日里念叨,那是因为,因为……唉!”
词不达意,终究是以叹气作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深知她秉性,从小到大,她交的朋友,做的事,下的决定,极少是出于本心,随性而行且不计目的。
“以势交者,势倾则败;以利交者,利穷则散。糖糖,那些人是靠不住的。再者说,生活不是下棋,没那么复杂,不需要你走一步,思十步。”
“行一棋不足以见智嘛。”唐锦心说完,懊悔不已,“我都明白,我改,我从明天开始改,常青哥,您别生气!”
常青见状,拇指指腹使劲摁了摁太阳穴,“油盐不进,你……说,说正事,烨哥说你要办了若兮,怎么回事?”
路烨远在国外,暂时没法赶回来,电话里三言两语也难向唐锦心问清楚,正好常青在锦州,索性全权交给后者处理。
论起这事,唐锦心瞬间冷了脸。
昨晚,她和夏浅煜吃完夜宵,一起去探望了董小胖,三个人,在病房里,聊到天亮。
多数,是董小胖在自怜自语。
他说,他自从在学校被羞辱后,便下定决心放下肖若兮,不去叨扰她的新生活,也打算从此断情绝爱,好好完成学业,好好享受人生。
谁料肖若兮再一次找到他,以被逼无奈为由,郑重向他道歉,心软的他,自是选择原谅。紧接着,她扮演起苦情女主的角色,哀求他帮忙,表示只要事成,她就可以摆脱秦骁,获得自由。
他对此深信不疑,还拍胸脯承诺,一定助她脱离秦骁魔爪。
只是,她所谓的帮忙,需要他利用唐锦心,针对路烨,从而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换成其他条件,他定毫不犹豫地答应,然而,牵扯到唐锦心,他当下便拒绝了,还语重心长的劝说她,为她重新出谋划策。
结果嘛,不欢而散,两人再一次撕破脸,他再一次受到重伤。
大抵是他口不择言在争吵中戳中了她的痛处,她怀恨在心,于是找人狠狠地教训了他。
真心廉价,何其可悲!
这顿打,彻底散了他对她,最后一点留恋,最后一点点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