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心揉着脖子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瞧见一边吸烟一边在打电话的夏浅煜。
他背光而站,身姿挺拔,莫名地惹人注目。
这家伙出现在这儿,百分百是来逮她兴师问罪的。
想着,唐锦心立刻埋下脑袋,加快脚步,甚至带着小跑,祈求顺利逃过他的魔爪。
坐在公交车站台的长椅上,她仍警惕地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他的身影后,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此刻,是晚上十点零七分,行人熙熙攘攘,白日里拥挤的车道变得宽阔,一串串明亮的路灯在黑夜里慢慢黯淡。
夜班的公交车发车时间间隔变长,实时查询的软件显示,车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站。
唐锦心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觉得这是难得的发呆时光。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出现幻觉,她总觉得,她少有的快乐在不断的被吞噬。
那些糟糕的过去接踵而至,甚至频繁出现在她梦里……
“长本事了!”夏浅煜半靠着站台牌杆,手里熟练地转着一把精致的打火机,红红的小火苗时不时地撺掇出来。
唐锦心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可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揪住头发,她抿抿嘴,乖乖站好。
“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多活一天就赚一天,能十五死,我干嘛选择初一,又不是脑子瓦塌了。”
这种时候,唐锦心依然不忘贫嘴。
把手放在她肩膀的衣服处擦一擦后,夏浅煜冷声问道:“和路烨什么关系?”
随即又补上一句,“想好了回答。”
“路烨是仙仙的小叔,同样也是我的小叔,所以,我们是叔侄关系。”
说着,唐锦心就想伺机而逃,奈何又被夏浅煜察觉,这次转而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愣是抽不开。
这真真是胖子的滑铁卢啊!
“动手打人,谁给你的胆子?”夏浅煜语气里竟多了几分温柔。
唐锦心白眼一翻,气鼓鼓地道:“要是有人骂你叔,你连反击的本事都没有,那我看,你那胆子也不必要了,切了喂狗得了。”
从心烦到暴躁,炸毛的她已顾不上理智应对。
夏浅煜皱皱眉,将握着她手的右手揣进棒球服外套的口袋里,然后强硬地带着她往前走。
“反正我没错,你爱咋滴咋滴。”
“你不去掺合,就不会发生争吵和斗殴,唐锦心,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呵呵!”唐锦心冷笑一声,“打着模范老公的旗帜却做着种马的事,你以为我想掺合?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唐锦心。”夏浅煜扭头瞪了她一眼。
这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
撇撇嘴,唐锦心别过脑袋,不搭理他。
夏浅煜抑制住心中怒火,现下非常后悔来医院接她,他就应该让她自取灭亡,自食其果,悔不当初!
两人沉默着走了五六分钟,唐锦心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道:“夏,夏总,你这么走是什么意思?”
“醒酒。”
“哈?!”唐锦心欲哭无泪,这样走下去,今天步数榜上她绝对第一,老唐瞧见,得炸了吧!
“夏总,这醒酒可不是走几步就能解决的,我看咱还是回家吧,让岑姨给你煮碗醒酒汤更实在。”
“所以,我们要多走几步。”夏浅煜一脸认真道。
“夏浅煜,你没什么大病吧!”
“夏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啊……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夏总,我真的好累……啊……”
夏浅煜两耳不闻她的哀嚎,他行他素地握紧她的手走着。
他们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忽明忽暗……
……
暖黄色的夜灯在加湿器喷出的水雾里变得朦胧,坐在床上的樊梦眼中无神,没戴婚戒的手轻轻抚过身旁冰凉地枕头。
她反反复复地在心里问自己,今天这么闹值不值得?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雷凌渊在医院陪着兰静聆,而他的父母听闻此事后,对她非常失望,晚饭都没和她一起吃。
此时此刻,她宛若暴雨中的浮萍,无枝可依。
大概连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厌恶她吧!
或许,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毕竟,被人满口称赞贤惠的她,本就不该撒泼打滚的闹。
被人加冕懂事明理头衔的她,本就不该奢望被偏爱。
“还没睡?”
推门而入的雷凌渊,自顾自地去床头柜里拿东西,询问樊梦的语气非常平静。
樊梦回神,干涩的喉咙努力发出声音,“她没事吧?”
“没大碍,但情绪非常不稳定,还得留院观察观察……这事因我而起,我必须负责,所以今晚我得去医院陪着她。”拿外套穿上,雷凌渊这才看向樊梦,“你早点休息,别多想。”
樊梦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
“樊梦,我希望你能大度一些,不要搞得大家那么累,你放心,我答应你的,绝不会食言。”
手握在门把手上,雷凌渊并未回头。
樊梦笑着眨眨眼,泪水成串地滑落,她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好”字。
房门关紧,念着的人已离开。
她高仰着头,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泪花和灯光交织,折射出的倒影里满是她与雷凌渊在一起的画面。
曾经所有的甜蜜,皆化作无情的利刃,扎得她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疼……
命里无他的定数,她信了!
……
颜杰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细嚼慢咽的女人,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高尔夫球场,她演得一出好戏,逼他教她打球。
之后,她得寸进尺,强求他送她去工作室拿资料。
再然后,又死皮赖脸地让他陪她吃晚餐。
他不是没拒绝,也不是没躲,奈何她无下限,处处拿捏他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无处可逃。
付晓棠,真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你尝尝嘛,他家的油焖大虾真的特好吃,来,我给你剥一个。”付晓棠说着就戴上手套,熟练的给他剥虾。
颜杰正了正身,严肃道:“一顿晚饭,你吃了近四个小时,付小姐,请你有话直说,别再这样整我,行不行?”
“难得和你约会,我就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嘛。”付晓棠撒着娇,还不忘朝着颜杰妩媚地wink一下。
“我未婚妻常说,做人得知廉耻,尤其是女人,不能轻易地作贱自己……这话,现在,送你。”颜杰并没半分讽刺的意思,他只是希望付晓棠能够自重自爱。
付晓棠眼眸里明显闪过一抹怒意,不过她装作没听见、不在乎,将剥好的虾放入他的餐盘里,“快快快,尝一尝,你觉得好吃的话,我再给你剥。”
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让颜杰忍无可忍,拿起手机二话不说直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