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夜所的豪华包间里,金色壁纸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与价值不菲的陈设相映成趣。华丽的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中央,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线,将包间映照得如梦如幻。
非富即贵的公子哥们与身旁围坐的美女,耳鬓厮磨,嬉笑畅饮,一个两个都无尽沉沦在这片刻的欢愉之中。
然而,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男人却格外不同,左右并无佳人相伴。
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的他,穿着深色西装,没佩领带,贴身的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未系,虚掩着曲线好看的锁骨,整个人看起来随性矜贵而又淡漠疏离。
大理石长桌上放着一杯洋酒,他偶尔拿过轻抿一口,更多时候,都在兀自抽烟。
“阿煜,事都谈妥了,别拘着,你学学人梁总,该玩玩,该认真认真。”落座夏浅煜身旁的雷凌渊,一只手半握酒杯,一只手随意搁在沙发靠边沿。
自打樊梦离开,他又恢复了以往玩世不恭的状态。
“没兴趣。”抖一抖夹在指缝间的香烟灰烬,夏浅煜眯了眯眸子,转了话题,“你家里的生意如何,云上近来事多,你知道的,我分身乏术。”
“你忙你的,我顾得过来,只是没想到管理一家公司这么难,以前梦梦在...嗐,说这些干嘛呀,来,喝一个。”雷凌渊苦笑着拿手中的酒杯去碰了碰夏浅煜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他喝得很急,好似想借此来冲刷掉对樊梦的思念。
夏浅煜唇角扬起无奈的微笑,不掺杂任何一丝嘲弄,他俯身拿过酒,饮尽陪之,“这个月十五号,锦心拍毕业照,她父亲和好朋友都会去,我打算那天向她求婚,你有经验,帮我想想,我该怎么表现,才会显得真诚且郑重。”
“我艹,你真会挑时候派活,难道不先安慰我几句?”雷凌渊眉头一皱,幽怨的眼神直接赏过去,“你,你夏浅煜,举着戒指单膝下跪,就相当郑重了,哪个女人见了都迷糊,分分钟说出我愿意。”
深吸一口烟,夏浅煜剜了不着调的雷凌渊一眼,语气里透着喜悦,“你觉得是锦大操场求婚好,还是校园广场好?或者教室也可以。还有,你说,我是弄得气派高调一点,还是含蓄简约一些?我家小团子的心思,拿不准的话,容易炸毛成小狮子,所以,我求婚的事,不容马虎,你上点心,出点有用的方案。”
啧啧,这他妈是夏浅煜???
雷凌渊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兄弟,不过,没等他开口,忽然出现并亲昵地趴在他背上的人儿,插嘴问道:“浅煜,你是要向念一求婚了吗?”
笑意淡却几分,夏浅煜敛了眸,望着雷凌渊道:“你还真是童心未泯。”
雷凌渊听罢,笑着挑挑眉,回道:“快消失殆尽了,我妈拿命相要挟,责令我速速收心。阿煜,要不咱俩比比,看看谁先进这婚姻的坟墓。”
“不比,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进你的坟墓,我入我的温柔乡,祝安。”熄灭烟蒂,夏浅煜起身,挺直背脊,冷眼扫过一脸懵的兰静聆,厉声道:“兰小姐,我和慕容念一之间清清白白,互无情愫,还请你改正乱嚼舌根的烂习惯,谨言慎行,否则,别怪我不给凌渊面子。”
话落,他拍了拍雷凌渊肩膀,“梁总交给你了,我的事上点心啊,回见,走了。”
雷凌渊装作嫌弃的模样挥挥手,“滚滚滚,有老婆没兄弟的家伙!”
从警告中回过神来,兰静玲不悦地哼哼两声,白皙柔软的手臂轻轻环住雷凌渊脖子,红唇凑近他耳畔,“凌渊,浅煜求婚的对象是谁啊?”
“唐锦心。”
“哼,居然是唐胖子,她还真像只打不死的小强,车祸碾不死,派...凌渊,你捏疼我了。”
兰静聆一边红着眼眶哀求,一边试图抽出手腕,不料她越挣扎,雷凌渊力道就越重。
他扭头怒视她,行峻言厉,“兰静聆,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不想死的话,就别招惹唐锦心,她不是你能动的人,明白吗?”
“哦。”兰静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凌渊,我知道了,你松手,好不好,我疼。”
“你最好是真知道,出了事,我可不管你。”雷凌渊松手并推开她,拿过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朝露台方向去。
虽然夏浅煜未曾明确袒露,但他很清楚,唐锦心绝非普通人。
无论是至今仍在监狱服刑的秦骁,还是这次车祸后迅速被整治的肇事者及其沾边的人,只要是跟唐锦心有过节的,无需她出手,都会有人替她摆平。
重点是,不止是夏家,而是有好几拨势力,且都比夏家来得快、来得狠。
......
市医院特需病房。
素雅的木簪子将长发挽起,穿着病号服的吴娜,端坐在落地窗旁的方桌前,手握一把小巧的剪子,垂眸专注地修剪花枝。
窗外的风拂过,带着太阳的温暖和淡淡的花香,轻轻撩动她额前的发丝和衣角,兴许是手中的花儿太美,她情不自禁地露出浅浅的笑容。
病房门全开着,前来探望的唐锦心正好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果然,岁月从不败美人呐!
“锦心,你杵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唐锦心赶紧侧身让路,顺便回道:“大伯母,我刚到,您怎么拿这么多药啊?”
“这是我托好几层关系才搞到的中药,给你婆婆泡脚用的,有助于缓解头疼和手脚麻木,灵得很!”
穿着鲜艳的连衣裙,打扮得贵气十足的周海娟,抱着一个破纸盒,虽显得有些怪异,但心意却格外暖人。
吴娜昨日前脚被夏浅煜强行安排住院,后脚周海娟就跟来陪护,嘴巴上说是在家里闲得发慌,不如来医院装装样子,讨个照顾嫂子的好名声,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她是真的担心吴娜,既怕后者一个人在医院孤单,又怕黄月春和护工照顾不细致。
她们性格迥异,又有前嫌,但这并不影响彼此照看,互相支持。
对于这种奇妙的平衡,唐锦心最是乐见其成,毕竟,夹在中间,左右逢源的日子太不受了。
“锦心,你手上的石膏拆了?”吴娜轻拢细眉,神情间漫过一抹抹担忧。
唐锦心放下果篮,走到吴娜面前,来回转动自己的左手臂,“早上拆的,医生检查过,没事。恢复得很好,您看,可灵活了,我觉得它此刻特有力,把您抱起来都没问题,您信不信,我证明给您看。”
她那说出口就要做的架势,吓得吴娜快速放下剪子,按住她的手,“信信信,你这丫头,能不能爱惜点自己,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不许提重物,不许剧烈运动,知道吗?”
唐锦心莞尔一笑,点点头,“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