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款名为“子度”的男士袖扣,是件难得的孤品,于去年三月春慈宴,被许意笙抢先拍走。
慕容念一曾出高价求购,想买来作生日礼物送给季予岸,却惨遭许意笙冷漠拒绝,为此,她还难过了许久。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我和意笙不可能,你别多想。”今早,章娅非逼着季予岸戴这袖扣,他又着急去公司,索性就顺其心意戴上了,确实没多想旁的。
心脏被刺痛,慕容念一抿唇微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意笙,呵呵,不叫意笙姐了?”
“许意笙行了吧!我道歉,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接受许意笙送的任何东西。念一,我们难得出来约会,不要闹了,好不好?”
“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前有唐锦心,后有许意笙,季予岸,我是你可有可无的消遣?”
“这又关锦心什么事。”季予岸皱着眉,身子后靠椅背,语气里有了些许不耐烦,“说起锦心,你不要敌意太重了,她是子木的干妈,我不希望她有生命危险。”
闻言,慕容念一抱有幻想的心彻底跌入谷底,脸上的温柔褪却,只剩下难过与失望,沉默几秒,她说:“从始至终,我好像都不是你的首选...我累了,季予岸,我们,到此为止吧。”
“你别后悔!”心情不佳的季予岸,根本不愿耐着性子再讨好。
慕容念一兀自冷笑两声,拎包起身,“懦弱自大,怪不得我爷爷看不上你,怪不得你总是输给夏浅煜!我的确很后悔,当初怎就瞎了眼选了你,而不选夏浅煜...嫌我手段下作之前,麻烦你先审视你自己,又比我好到哪儿去呢。”
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季予岸垂眸不语,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见状,慕容念一瞪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顺道掏出手机点开与夏浅煜的微信聊天框,按住说话键道:“阿煜,等你回来,我们见一面,谈谈吧。”
......
医院病房。
冯仙悦从疼痛和噩梦中醒来,干涩无力的掌心轻抚额头片刻,她挣扎着坐起身,一边急促呼吸缓解肢体的酸胀感,一边看向沙发上戴着耳机、抱着平板专心致志绘图的唐锦心。
天色暗沉,小雨淅淅沥沥,只开了两指宽的窗户,时不时吹进冷风,撩动窗台上的粉色郁金香,送来了一缕缕清香。
“糖糖。”
冯仙悦扯着沙哑的嗓子接连唤了五次,唐锦心才摘下耳机,匆匆抬起头,“醒啦,渴不渴,我给你倒柠檬水喝?”
“不渴,你在画什么?”
“常青哥最近要上孟夏系列的香水,我给他设计几款瓶身。”唐锦心扭扭脖子,握着触控笔的右手高举着向上抻了抻。
冯仙悦柔和的目光移至唐锦心打着石膏的左手臂上,“糖糖,会后怕的,对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叫唐锦心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失笑道:“还好,夏浅煜应激障碍表现得太强,我忙着顾他,也无暇瞎想。”
“糖糖,有惊无险是人生幸事,别怕,也别陷入自责或是受害的预设里。其实,我想说,我们家糖糖真棒,真勇敢,我相信,接下来的日子咱们一定会否极泰来。”
话落,冯仙悦伸开双臂,眨眨眼道:“都过去了,来,奖励你一个爱的抱抱。”
尽管面色苍白,缺乏精气神,但她唇边的微笑,却暖得像春日的阳光,明媚而充满力量。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唐锦心的眼角微微泛红,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感动,她忙不迭丢下平板,迅速站起身,脚下匆忙地穿上鞋子,而后飞奔着去领取奖励。
“车祸因我而起,小叔叔的伤也因我而受,若说不自责和担心那是假的。这几日,看见常青哥眼眶红红的,我就难受,仙仙,我该怎么办?这次的情,我该拿什么还?”
轻靠在冯仙悦瘦弱的肩胛处,唐锦心疲倦地闭上眼睛,贪享着这难得的安宁。
前者将面颊贴着后者的脑袋,开口的声音轻柔且坚定,“家人之间的爱,本就是常觉亏欠,这种亏欠不需要你来我往的客套,而是需要细水流长地陪伴与关心。所以,糖糖,你记住,一家人,不说偿还,也不计付出比重,只论珍惜,只有你足够珍惜自己,珍惜这份爱,家和家人才会越来越好。”
唐锦心应了一声“嗯”,没再接话,冯仙悦也不再过多安慰,只伸出手轻轻拍着怀里人儿的后背。
董小胖推门而入,瞧见姐俩相拥的这一幕,瞬间感慨万千。
他笨拙地定在原地,抱紧向日葵花束,放缓呼吸,不忍惊扰。
“小胖?!”冯仙悦眯了眯好看的双眸,笑盈盈打趣道:“董小胖,你是打算化身站哥?”
董小胖回神,拄着拐杖靠近她们,“哈哈,是啊,你俩的专属墙头,铁打的站哥,唯粉哦!”
“嘿嘿,你不是说今天一整天都得在店里盯装修吗?”冯仙悦问着,视线却紧锁那束向日葵。
董小胖察觉,扬了扬手中的花,笑道:“店门口来了个会算命的卖花郎,他说这向日葵是雨天的太阳,还说我生病住院的朋友最最最喜欢,见了它保准一扫雨天郁闷,开心又安康。我寻思信总比不信好,就买了一束,抓紧给你送过来,喜欢吗?”
量身定制的惊喜,岂会不喜欢。
冯仙悦一眨不眨地望着金灿灿的向日葵,任由心绪乱了节奏,某些沉寂的片段也逐渐放映在脑海......
“我看这不是雨天的太阳,是晴天的思念吧。”唐锦心松开走神的冯仙悦,睨了董小胖一眼,直白道:“和莫名其妙一起卖弄拙劣的演技,不累吗?”
董小胖瞳孔猛地放大,他不可思议地看看唐锦心,又瞅瞅冯仙悦,话语有些打结,“你,不是,仙仙,你,你知道阿铭知道你生病的事了?”
冯仙悦点点头,她转入特护病房,看见熟悉的四件套和那一堆粉色郁金香时,就猜到了莫奇铭已知晓真相,所以,这三天,她都没联系他,甚至不过问任何有关他的事。
她还没想好如何同他解释,更没有勇气和他见面。
“仙仙,对不起,是我告诉阿铭你生病的。当时,你情况危急,我,我是觉得阿铭他应该有知情权,他那么喜欢你,如果...如果他最后的最后才知道,我怕他会崩溃,会留下不可弥补的遗憾。”
董小胖郑重其事地道完歉,然后把向日葵放到冯仙悦身旁,“仙仙,你要责怪和生气,都冲我吧,是我擅作主张了,对不起!”
“傻小胖,你是为我们好,我知道的,不怪你。”手指轻抚向日葵花瓣,冯仙悦眼底的情绪愈发复杂。
“那,那仙仙,你要不要见见阿铭?”董小胖额角挂着虚汗,语气里不乏紧张。
一想到莫奇铭深更半夜偷摸过来探望冯仙悦的可怜样儿,唐锦心便附和道:“仙仙,莫名其妙不是念高中的小屁孩了,他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人生,也有能力为自己的感情负责。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吧。”
冯仙悦敛眸犹豫半晌,唇嗫嚅着,柔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