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皮与下眼皮不停打架，孙筱筱猛然低头后撞上了桌面，“哎呀，疼。”
再看了看时间，终于，十一点五十五！离目标时间只差最后五分钟。
“怎么了？”隔着屏幕，只能听到孙筱筱吃疼的惊呼，严一默连忙问道。“你哪里发生什么了？”
“没事啦，就是磕到了书桌。”孙筱筱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回答。
真疼。
孙筱筱欲哭无泪。
好在，只剩最后两分钟。
孙筱筱深吸一口气，试图拿出八百米冲刺的决心。
只剩一分钟。
坚持就是胜利！
就在进入关键倒计时后，全服频道沸腾了！云中鹤直播拆号的惊天新闻，开始在这里同步报道。
依旧是特邀小记者，从前方发回实时报道：“注意！云中鹤已解锁所有装备！”
为防止误操作，高级装备均由系统自动锁定。解除锁定，需要提前三个小时进行。
云中鹤是认真的。
“注意！云中鹤已卸下第一件装备！”
“准备分解！”
时间来到十二点，本是满眼困意的孙筱筱，却被接二连三的前方报道惊醒。
原本还想着，十二点准时关电脑睡觉。看来，也不太可能了。
“我们要去看看吗？”
由于吃瓜群众纷纷退场，前往云中鹤所在的武器店，画面里，小萝莉终于可以挪动脚步，恢复正常活动。
“不去了。”严一默断然拒绝。
“那……那挺可惜的。”
“第一件装备已被系统回收！”
“第二件装备已被系统回收！”
“第一把武器已被系统回收！”
……
热闹是属于全服频道的，与冷清的昆仑山顶无关。
小萝莉与雪中剑客并肩而站，只是，小萝莉正看着眼前的积雪，而雪中剑客却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灯笼：呜呜呜，要是我能拥有一件这么极品的装备，做梦都会笑醒。
压马路的贼：那你就做梦去吧。
吹风扇不停电：可惜钱，可惜时间。
压马路的贼：这有什么可惜的，大神有大神的乐趣。
……
世界频道里，特邀小记者刷出最后一条消息，“江湖再见，您的好友云中鹤已永久下线，本次直播结束！”
自在小妖怪：卧槽，居然是真的拆号？
风吹屁股凉：对啊！大神的世界真看不懂。
压马路的贼：看不懂就对了！
龙门一号：云中鹤再见！
龙门二号：云中鹤再见！
龙门四号：云中鹤再见！
自在小妖怪：咦？怎么没有龙门三号？
龙门五号：三号被禁言，五号代替发言！云中鹤再见！
……
好吵。
孙筱筱按下屏蔽。呼，世界频道又安静了。
有结束围观拆号的吃瓜群众，正在转移阵地的路上。
当附近频道出现第一条属于八卦的信号弹时，小萝莉心一狠，干脆拉着雪中剑客，回到帮派。
非本帮人士，不可进入。
我就不信，这群闲得慌的人，还能跟过来？
“哎。”严一默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小鹤她，还是太年轻，”
“其实也还好啦！你们有其他联系方式的吧？虽然不能一起玩游戏，但还可以是朋友的，对吧？”
“应该不可以了。”严一默的叹气声越发明显，“有些朋友，只适合一起玩游戏。离开游戏，就什么也不是。”
残忍吗？
残忍。
真实吗？
这确实是真相。
严一默简单地，同孙筱筱讲了个故事：“还记得，在刚接触这款游戏时，我有幸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
那时候，一起升级，一起闯关。
一起从什么也不懂的小白，到慢慢研究透游戏内的各个玩法。
“我们第一次去镇妖时，什么也不会。没有任何攻略，一切全靠自己摸索。”
“你看我现在，能单挑通关，但少了许多以往的乐趣。”
第一次参加擂台赛前，严一默与他的队友们，结为结拜关系。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才有了“雪中剑客”的昵称。
他的兄弟们，有雪中狐狸、雪中花、雪中泪……
甚至，在其中一人即将举办婚礼时，另外四人还以铁哥们的身份，分别送出999元的大红包。
“你们关系这么好！？”联想到雪中剑客对云中鹤不冷不淡的态度，差别这么大？孙筱筱惊觉不可思议！
“挺好的，至少在游戏里是。”
但雪中剑客语气陡变，“即便如此，你能猜到结局吗？”
最终，他们却因为各自拥有各自的新生活，挪不出更多的时间，而渐渐疏远游戏，也疏远了这段关系。
“以后常联系！”
“有事找兄弟！”
“莫问题啦，到时候咱们再约一杯。”
可是？
结果？
都成了一群躺在列表里，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的路人。
因游戏而有交点的朋友，一旦失去唯一的交点，最终也会输给游戏。
“其实，我能理解小鹤。”
毕竟，曾经的他，也是把游戏看得重于生活的人。
有短暂的沉默。
严一默在思考，孙筱筱也在思考。
理解什么？
什么理解？
孙筱筱本就处在意识朦胧状态，勉强撑到现在的她，早已无力思考背后的深意。“啊哈，好困”
我得休息！
熬夜不仅伤身，还容易伤脑。跟不上严一默的节奏，实属无奈。
更何况，身后的大床仿佛正在向孙筱筱招手，“快来睡呀，这里舒服。”
严一默笑了笑，扯回更多思绪，“晚安，明天见。”
“晚安啦！”孙筱筱一字一顿，拖长尾音。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雪中剑客对你的好感度+10。”
不常抽烟的严一默，在孙筱筱挂断语音后，点燃了一根香烟。
是在抽烟的同时，他点了退出游戏。
当然，他有注意到，游戏内的好友窗口，一直在不停闪烁。有乖乖熊宝的消息吧？他也懒得去看。
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在这一刻聚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安静的生活里，又好像没有。一时间，他很难分辨。
心乱如麻。
严一默有了第一次理解。
点开手机，打开微信，孙筱筱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列表里。
“晚安。”对着头像，他轻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