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之见过孙筱筱的所有囧样，孙筱筱看过许远之的所有不堪。
太熟悉了，就像手心与手臂的感觉。
“说起来，你收到的第一封小情书，还是我递给你的。”饭过一半，孙筱筱又把许远之的黑历史翻了出来。
“你还敢说？就那次，哥可被你折腾惨了。”许远之正喝了一口果子酒，一听孙筱筱的话题，果断被呛得不轻。
是发生在孙筱筱四年级、许远之五年级的事情。
某日，孙筱筱正背着小书包，在教学楼门口等待晚十分钟放学的许远之。没想到，在许远之出现之前，有眼熟的小姐姐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
“你就是许远之同学的妹妹吗？”
“嗯嗯，我是。”孙筱筱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是……远之哥哥的同学吗？”
好像之前见过两三次。
孙筱筱努力确认记忆里的信息。
“我是他的班长。”孙筱筱一直记得，小姐姐穿着好看的红色连衣裙。“你可以帮我转交一份礼物吗？”
“哎？当然可以。”懵懵懂懂的孙筱筱，点了点头。
小姐姐立刻抽出一张看似贺卡的东西，飞快递到孙筱筱手里。紧接着，有一抹红晕，浮现在她的两侧脸颊。
“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啦。”
孙筱筱话音未落，小姐姐便转身朝教室方向跑了回去。几乎同时，响起“叮铃铃”的放学铃声。
孙筱筱拿着贺卡，封面处印着好看的粉色气泡。
小姐姐用歪歪扭扭的彩色笔，写道：“许远之同学，亲启。”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孙筱筱扬着贺卡，逆着夕阳，企图看清里面的内容。
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在干嘛？”许远之猛然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拉回她的注意力。“又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给哥也瞅瞅。”
“现在不给你。”孙筱筱故意卖了关子。
“哟呵，你还有小秘密了。”许远之哼了一声，表示强烈不满。
“略略略。”孙筱筱冲他做了个鬼脸，“就不给你，你要是有本事，自己来拿呗。”
这招，是和许远之学的。
谁让许远之有新玩具时，总是这么逗她玩呢。
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孙筱筱和许远之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向前奔。快到家门口时，他们撞见了下班归来的许家父母。
“爸，妈。”
“叔叔好，阿姨好。”
孙筱筱傻就傻在，她是当着许家父母的面，把手里的贺卡递给许远之。还不忘强调道，“是你们班长给的，喏。我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故意的吗？
也许只是巧合。
“你说你，哪有递情书的时候，还敢当着爸妈的面。”一提这事，许远之就开启疯狂吐槽模式，“你倒好，转身回家。我呢？回去被狠狠揍了一顿。”
“你那是活该，嘻嘻。”孙筱筱猛吸了一口西瓜汁，笑得比谁都开心。
是被揍得很惨。
贺卡是当着父母的面被拆开的，里面有一朵干瘪的玫瑰花，还有一封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情书，详细阐述了许远之的好。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们！”
许家父母以为，是自家儿子没学好，当天就找了班主任要电话，特意给班长父母打电话解释。一个劲地道歉。
这可到好。
孩子们纯洁的情谊，就这么活生生地被父母捅到桌面上。
“孙筱筱，你还有没有道德，有没有正义？”
“当然没有。”
“当年，要不是你这么鲁莽，哥的初恋，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嘿，你母胎单身的锅，我可不背。”
“总之，你欠哥一个初恋。”许远之信誓旦旦，咬定青山不松口。
“许远之，我看你是还没有睡醒。”孙筱筱白了一眼，精准打击，“我又不是叮当猫，上哪儿去给你找初恋？”
“不如就你呗，凑合凑合，哥还是能接受的。”
“呸。”孙筱筱一口西瓜汁只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喷了出去。“许远之，咱们这天没法聊了。”
多大的人，还这么不正经。
孙筱筱扯出三五张纸巾，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看看你，又闯祸了吧。”许远之双手抱胸，没有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袖手旁观的他，最喜欢看孙筱筱出洋相。
就像小时候那般。
某次手工课，老师准备教同学们玩印泥与印章。要求下次上课前，每人各准备一份。
“远之哥哥，印泥是什么？”有许远之在的时候，孙筱筱习惯性问他，而不是问爸妈。
“印泥嘛，就是泥巴。”许远之一本正经，“去年，我们也做过。”
“就是普通的泥巴吗？”
“当然。”许远之随手一指，“看到了吗，那种泥巴。”
“那印章是什么？”孙筱筱又问。
“看到了吗，那种石头。”
好家伙，当第二天，全班只有孙筱筱一人，带去“泥巴”与“石头”时，连老师都惊得目瞪口呆。
随后，全班爆发出最“惨烈”的笑声。
“孙筱筱，你是怎么想的？”同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邻居哥哥告诉我的。”孙筱筱看了看自己的道具，又看了看同桌的道具，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又是天杀的许远之。
“许远之，你再这样，咱们就没法做朋友了。”孙筱筱嘟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倒是帮我收拾一下呀。”
“不慌，哥相信你可以搞定的。”甚至，他伸手，将纸巾盒推向对方。“西瓜汁而已啦，小意思。”
“许远之！”孙筱筱在生气的边缘疯狂徘徊。
最后，是服务员主动帮忙，才解决了孙筱筱眼前的尴尬。
当然，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叫声哥，哥就去付钱。”在结账前，许远之笑着打开手机支付页面。
“我不！绝不！”
“哎，长大了的筱筱，一点儿也不可爱。”许远之摇了摇头，无奈而又认真。“没办法，谁让我是哥，得让着你。”
你真的有让着我吗？
你的日常爱好，不是欺负我吗？
你还能有点正常竹马应有的样子吗？
孙筱筱忍了忍，将这句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当然不能。
她知道，许远之的答案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