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巴眨巴惺忪睡眼，乔希亚显得很无辜。而唐恩咧着嘴角，嘶嘶的抽着凉气，更是无辜……
迷茫神色渐渐消失，乔希亚终于慢慢清醒过来，像是有点不确定，缓缓伸出两跟指头碰了下唐恩下巴……
“先说好，准碰不准掐。”嘴角抽搐了下，唐恩无语说道，“是真的，不是幻觉，更不是鬼魂。”
手臂稍顿，清水双眸一亮，像是得到鱼干的猫儿，有种莫大的满足感。随即乔希亚转头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慵懒起身：“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唐恩慢慢活动着半边酥麻身躯，随口说道，“差不多是休息时间了吧，奇怪，怎么没人送饭过来呢……”
“恩，是该休息了。”喃喃了句，乔希亚撑着椅子离开唐恩怀抱，落地后似有些羞意，脸侧微红。
唐恩只当她是因为下午的忽然情绪失控而害羞，识相的没有提及，顺势起身，轻跺发麻腿脚，笑着调侃道：“你可是已经睡了大半天了，这么快就想再休息吗？呵呵……”
轻笑两声，看着乔希亚眼角渐渐消失的疲倦神色，又觉这调侃有些不合时宜，转口道，“也好，多休息休息总是好事，凡是往好处想，不要太累。”
“恩。”
顿了顿，看着只是低头答应，但却没有丝毫要离开意思的乔希亚，唐恩迟疑说道：“不是说休息的吗？担心睡不着？”
摇了摇头，捏着长袍的手指有些僵硬发白，终于，乔希亚吸了口气，抬头，目光中混杂着坚定、慌乱双重情绪，稍顿，还是微微撇头，视线躲闪：“那……我们……休息吧……一起……”
“好……呃？”
……
房屋寂静，丝丝暮色从门窗缝隙中偷偷溜进。晦暗了屋内装饰，也遮住了或火烧羞意、或木然呆怔的脸庞。同时，也掩藏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流动气氛……
没有任何一丝声响，相信如果现在有一根细针掉落地上，都可以将屋内两人吓上一跳。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道不是很合时宜的响声还是打破了此间宁静，
“咕咕咕……”下意识抚着小腹，没吃午饭的乔希亚瞬间大窘。
“呃……我去拿饭进来。”唐恩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不敢去看乔希亚。三步并两步的向门口急忙走去。
吱呀。打开房门。一步跨出，鞋面踢在并不算高的门槛上，顿时一个踉跄，翻滚出去。“哎……”还好唐恩身手还算敏捷，单手一撑，迅速翻身而起，避免了脸先着地的悲剧状况，慌忙向后摆手，“没事、没事……我很快回来，很快回来……”
后方的乔希亚看到了全过程，先是一惊，随即不由眯着眼睛。掩嘴轻笑：“呵呵……”
尼玛，这脸丢大了……听着后方传来的银铃笑声，唐恩肩膀一缩，像个偷腥失败的狐狸，狼狈蹿出屋前庭院。
看着那略显慌乱的背影瞬间消失后。乔希亚缓缓放下手臂，嘴角笑意渐收，一时也有些慌乱茫然，但更多的还是期许坚定。
醒来后，睁眼就能看到梦中的你，这感觉很好，我想永远留住……
……
后院厨房，唐恩刚到这里，一个正在打盹的白发老者就将装着饭菜的木桶递了过来。
唐恩见状不由微愣，接过木桶：“您知道我会来拿？”
白发老者搓了搓手，摆手笑道：“首领事先吩咐过，她说要和你商量些事情，时间可能会有些晚，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哦，谢谢。”
唐恩拎着木桶往回走，看着四周沉入暮色的房屋轮廓，摸了摸下巴：“我说怎么忽然这么大胆，原来是早就准备好的……害我这么丢脸，呃，可为什么感觉这么喜欢呢……”
回到房间，点上油灯，摆上饭菜。
一荤一素一汤，两大碗白米饭，还在冒着热气，但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动汤匙。
片刻后，唐恩摸了摸鼻子，率先拿起汤匙：“要不……趁热吃？”
乔希亚垂头轻点，默默拿起汤匙挑着米饭。随即，瓷器的清脆碰撞声虽然低微，但总算稍稍化开了点粘稠气氛。
抿了口汤，顿了顿，乔希亚轻声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恩？”
“依灰衣军现在的情况，你可能回不去了……没有别的意思。恩，我的打算是你能带领灰色空间独立出来，就留在布兰这里。秘密机构交给你来管理，这个我已经交代过了，只要你点头同意……这机构我一直都带不好，我想只有在你手里才会壮大起来。”
稍顿，“如果、如果你想离开灰衣军也行，我不会阻拦的。这次跟过来的斥候我会去说，就说没见到你就行了……”
唯恐误会着什么，因此断断续续的说着，但唐恩听着却神情怔怔，回过神来后摆了摆手，嘴角上扬：“谢谢，真的谢谢你。”
“呃？”
“我想说，你送了个再好不过的礼物给我。好，我会接手秘密机构。”
唐恩刚打算成立杀手组织，正两眼一摸黑，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呢，而乔希亚这时却将打探情报的秘密机构送来……还有比这个更好的礼物吗？
乔希亚闻言不由长舒一口气，神情顿时放松许多。她当然是不想唐恩离开灰衣军的，但如果唐恩真的想离开，她能做的也唯有默默点头同意……好在并没有出现这状况，轻松说道：“那就好。恩，这次回去后，我会想办法化解你和灰衣军的矛盾。相信我，我能做到的，只是需要时间。”
沉吟了下，唐恩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要化解了，灰衣军那里顺其自然就好。不过对外你们需要放出风去，就说我与灰衣军已经闹崩，你们正在派人追杀。”
乔希亚愣了愣：“为什么？”
“我要做些事情，恩，我想正式的与光明神殿掰一掰手腕。省的到哪都被人惦记着。但现在灰衣军……”
“没关系的，反正经过这次事情，光明神殿已经成了我们的敌人。”
“不是这样的，听我说完。”唐恩摆了摆汤匙，说道，“虽然你已经被选为新的首领，但现在的灰衣军仍然处于动荡不安的时候，这时你们对外的态度最好不要太过激烈，免得再遭打击报复。放心，不用担心我。有自知之明的。不管是谁。想要绊倒光明神殿无疑难于登天。但换个角度来看。我孤家寡人一个，他们想要找到并弄死我也不容易呢。”
见到唐恩已经下定决定，乔希亚只好轻轻点头，随即抿了抿嘴。坚定说道：“如果出现问题，我会过来帮你的。”
“呵呵，你这么说让我很有吃软饭的感觉啊。”苦笑一声，唐恩摇头叹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两人相识于南方小城，而后一同来到北方。将近两年后，乔希亚成了十余万人的首领，而唐恩则成了大陆通缉犯……
定下这事后，两人接着又聊了些其他事情。气氛还算不错。但若仔细听来，这谈话内容大多空泛，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在默契规避着什么。
随着油灯火苗的逐渐微弱，饭菜热气也早已消失。两人饭碗里面都只剩下一个饭团，一口就能吞下。但每当汤匙落下时，却宛若手术刀般分解出颗颗米粒，胡乱扔进嘴中立刻不断咀嚼，像是怎么也消化不了的样子……
终于，在两个汤匙心不在焉的碰到一起后，叮，不知不觉中，一大碗汤水竟然也喝干净了。
怔了怔，唐恩起身说道：“我再去盛碗汤来。”
“不、不用了。”乔希亚眼帘低垂，脸庞被一片灯下阴影覆盖，手中汤匙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放在桌上，“我已经吃饱了。”
“哦……”唐恩表情僵硬的回复着。屋内再次陷入阵尴尬寂静，半响，唐恩摸了摸鼻子，逐渐放松下来，想了想，摊手说道：“其实，如果你没有打算好……”
霍然抬头，乔希亚神情极为慌乱，脸色有些苍白：“你不愿意？”想也没想，唐恩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呃……”
阴霾尽去，白玉微霞的脸庞刹那间异常明媚，令得唐恩目光都不由一滞，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古人诚不欺我也，果然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啊！
绞了绞手指，乔希亚缓缓起身，咬着嘴唇低声道：“那……我们休息吧。”话落，急忙侧过身去，迈着极其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里侧床铺。
在唐恩看不到的角度，乔希亚只感觉自己的小腿像是在抽筋一般，直直抬起，又直直放下，神情紧张的一塌糊涂。死死捏着衣襟，不住的在给自己默默打气……乔希亚，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勇敢一点啊！没事的，只要躺下，眼一闭牙一咬，被折腾一晚上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恩也在紧张，当然，这其中还夹杂着强烈的兴奋，导致身体都是有点哆嗦。抬手拍了拍左胸口，拜托，不要跳这么快啊！你又不是第一次，紧张个毛线啊。难道是因为长时间没做了？可没听说这事情也有返璞归真的说法啊……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紧张情绪果然分散不少，稳了稳心绪，唐恩还算正常的迈步跟上。
到达床边，乔希亚已坐在床的左侧，双腿并拢，长发遮面，白皙修长的十指死死扣着，能清晰看到淡青经脉。整个姿势就像个被罚蹲马步的学徒，标准而严谨。
看了会，唐恩缓缓伸出右手，撩开金咖色长发，轻碰了下藏在里面那殷红如血、滚烫似水的脸庞。但只是这简单接触，乔希亚却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娇躯蓦地剧震，好似要直接跳起来。
唐恩见状也是一惊，下意识收回手掌，随即不禁苦笑一声，这反应……任重道远啊！
想了想，索性坐在乔希亚身旁，轻声说道：“可能这问题有点强人所难，恩，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忽然想起下这个决定的？”
听着唐恩聊天似的口吻，乔希亚果然放松不少。顿了顿，低声说着：“不是忽然决定的，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曙光城被破时，我想如果有你在就不会这样子了。逃往十万大山深处的时候，我想如果有你在，我们会不会更好一点。遇到许多困难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你在这，会怎样解决……你似乎什么都懂，任何问题到你手里都可以轻松解决……我不想依赖你。但我真的很需要你……”
顿了下。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转头急声说道，“我这么说不是要利用你，我今天这样做，也不是想捆住你。我我我……”想解释些什么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快要急哭了的样子。
越在乎就越怕误会，害怕原本纯粹的东西会夹杂进来一些隔阂，害怕这些隔阂最终会产生裂缝，而越想就会越怕……乔希亚现在无疑就是如此！
“嘘！”手指轻压嘴唇，唐恩扶了下额头，无奈说道，“原本是想消除你的紧张，没想到现在让你更紧张了……恩。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贴的很近，唐恩先是吻了下光洁如镜的额头，随即下移吻上眉间。乔希亚下意识闭上双眼，微微抬头。只觉鼻梁也被亲吻了下，彼此呼吸糅合，心下的慌张情绪瞬间被平复下去。
忽然又是睁眼，双手轻推唐恩胸口，低声喃喃，“门、门没关……”
喉咙微动，唐恩忍下叼住近在咫尺的柔软樱唇的冲动，转头看去。方才拿饭菜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有关门，而且桌上的油灯也还在亮着。
右手一翻，甩出，嗖……刃光一闪即逝，屋内瞬间一暗，油灯灯芯被斩灭。哚，半掩木门也被匕首钉中，自行合拢关闭。
自从得到这把坑洼匕首后，唐恩就从来没有将它主动抛弃过。不过到了现在这关键时候，也只能委屈下它了……
乔希亚见状不由一愣，这才感觉到唐恩有着怎样焦急的情绪，不禁抿嘴轻笑，紧张情绪竟是瞬间消散不少。
也不知是灯灭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唐恩听着这笑声脸色顿时一黑，咧了咧嘴，恼怒的将乔希亚压在身下：“偷笑什么？”
“呵呵……”听着这话，乔希亚更是憋不住发出笑声。
某人磨着牙花，轻哼一声：“哼，先让你笑着，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有了夜色这层伪装色，乔希亚顿时胆大不少，稍稍昂起了头：“不要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我有经验的。”
“呃？”唐恩脸色瞬间风云变幻。
“呸，想哪去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藏书馆，你想找本关于自由农庄模式的*。”
迟疑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个事……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关于你的事情我都记得……我房间里有很多*的，都是我偷偷收集的，谁也不知道。先开始是因为好奇，后来发现*里面有些东西挺有道理的，就更感兴趣了。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原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唐恩闻言顿时恍然，所谓*，其实这含义覆盖范围挺广的。除了反对贵族阶层、宗教体制等书籍外，还有一种关于描写男女露骨事情的，也被称为*。毫无疑问，当时懵懵懂懂的乔希亚只知道收集*，肯定也找到了几本关于这方面的带颜色书籍……
“呃，你看了？”
“晚上点灯偷偷看的……所以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魔法师都是博学的。恩，我知道这事情必须得要男、男上女下，这叫传、传教士体位。还有这是不会疼的，书上说会很快乐……”尽管说着这些很羞涩，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乔希亚还是断断续续的赧然说道。
不过她这所谓的博学，却让唐恩的神情很是古怪，咂了咂嘴：“啧啧，就……这些？”
“……还、还有别的？”
长叹一声，“改天吧，改天有时间我写本《金瓶梅》、《肉.蒲.团》什么的出来，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博学！”
“呃，那是什么，怎么没听说过？”
“哦，没什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长袍好麻烦啊，都没有绳结的，怎么解开啊？”
“……”
黑暗中，乔希亚好像捶了下唐恩，但随即还是举起双臂，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几件衣服被扔出床外，叠起的棉被散开铺满，遮掩了里面的身影动静。
“放轻松，交给我就好。”
“好、好……只是这感觉好奇怪，唔……”
“恩，待会可能还会有点疼。不要忍着，告诉我……”
“好……唐恩。”
“恩？”
“……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
……
夜色弥漫，星空深邃。听着这喃喃细语，想象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似乎连月亮也害羞了，将大半张脸藏在云层后方，半遮半掩的偷窥着。不远处是小城贫民区，因为缺少夜间娱乐的地方，如今也是大半陷入黑暗之中，一夜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