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这一拳,跟着学。”
杨林站在一棵大树前,小家伙站在一棵小树前。
看着小家伙兴奋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简简单单一式弓步出拳,全身肌肉骨骼同时震动,气血沸腾,天地之间元气汹涌,同声共震。
“喝……”
一拳打出。
天空似乎微微一暗,也没有太多声势,似乎声音也消失在风中。
对面的合抱粗细大树,被拳风触及,无声无息的就化为一漫空粉末,被风一吹,消散如烟。
小唐僧张大嘴巴,双眼呆滞,这一拳把大树都打成粉了,好厉害。
“出拳,呆看着干什么?”
杨林斥道。
他不担心小家伙学不会,刚刚出拳之时,他虽然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力量,但是,却是牵引着对方体内筋肉以及精气,并且,以玄妙的手法,把这伏虎拳的精髓,打入到了他的脑海里。
所以,小家伙也是会用的。
“喝……”
小家伙似模似样的一拳打出,身前的小树,应声而断,碎成万断,发出巨大的声音。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竟然这么厉害。
我怎么不知道。
“别发愣,记住这种感觉。”
“你如今年纪还小,身体未长成,也不熟练这种运力和呼吸的方式,但只要勤加练习,运力法门其实不难,接下来,为师教你九式八十一招伏虎拳法,仔细看好了。”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夕阳照耀下,拉得老长。
……
晚课时分,杨林静坐诵经,心中突然一动。
有声音传入识海。
眼前金光万丈,一尊菩萨端坐身前。
菩萨眼神悲悯,面容慈和。
杨林收敛诸般想法,心如止水,诚心见礼:“参见观世音菩萨,菩萨有何吩咐。”
“法明,你为何改变了教导方式,是否有所感悟?”
“菩萨明鉴,强其体魄,开悟智慧,磨练意志,乃是大等大觉不二法门,法明悟得我佛传法真谛,觉今是而昨非,因此,改变了授徒方式。”
脑海里的菩萨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思索,过了好一会才道:“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明白了,我还以为你要很多年之后,才能明白,拳头并不等于一切,佛法也不是苦读背诵可以明悟的道理,很好,就按你的方式教授吧。尽心办事,到时功德圆满,自有你的好处。”
“是,菩萨。”
感受到一股视线,从身体识海扫过,杨林心灵深处一波不起,佛元法力微微激荡隐藏在最深处的法明灵魂舍利,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波动。
似乎是激动,狂热,崇拜,敬仰……
脑海里的菩萨幻像,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林精元分身,一动不动,合什行礼,背心却是出了一身毛毛汗。
没发现,挺好的。
演武令还真是不一般。
远在江州,杨林本尊猛然睁开眼睛,手指上的胎记红得炙热,烫手,脑海里也闪过一身白衣,慈和悲悯的影像,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无声笑了。
还带查岗的。
好险。
幸好自己准备得比较周到,没有漏了马脚。
当然,这也是因为,菩萨其实并不关心法明和尚到底怎么教导唐僧,她有足够的底气,把一切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不管是悖逆也好,顺从也罢,有些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强大的自信,让她根本不太在意,出现的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变化。
想必,只要小唐僧不是做出有辱佛门,焚烧寺院,推倒佛像的事情来,应该不会引起高层大能的警惕。
这也有演武令的一些功劳,屏蔽天机,自然而然。
……
长安。
宰相府。
殷开山坐在卷,眼神一动不动,似乎有些沉迷。
烛火跳跃着,院外没有半点声息。
年纪大了,老妻因为某些事情,跟他的情份也淡了。
他又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爱好,回到家里,大多数时候,就在,闲暇时会写写文章,练练书画。
看起来,很不像个武人,而像个文人墨客。
事实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文士,并不是那种粗鲁的货色。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英国公府有没有什么动静?”
“回相爷,御史攻讦,只是常事,英国公那里仿佛是听之任之,并无一纸书信出府,下人也没有讨论江州事宜,似乎那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家无关似的。”
身后无人,暗影里,却有声音传出,细微得像是苍蝇鸣叫。
殷开山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那老梆子很是沉得住气啊,难道是老夫猜错了他的心思,同是嫡子,也有长幼之分,李无定身为嫡长子,他本来寄于厚望,此时不闻不问,颇不寻常……
可怜我那娇儿,命途多舛,也不懂得带眼识人,此生怕是艰难得很了。”
背后没有回答。
殷开山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道:“你说,李无定会不会甘心听命,把手下精兵强将全都调离江州,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要是一时想不开就糟了,阿娇也会跟着受难。
对了,京内兵马可有动静?”
“程家二子听命整肃禁军,封闭营地,十万禁军随时出发,依属下来看,如果江州那边真的抗旨,或许会大难临头。”
“派出飞鹰卫示警,我这女儿啊,虽然不太听话,但看着她自蹈死地,老夫还是不忍心。”
“是。”
背后影子微微跃动一下,烛光摇晃,明暗不定,书房里重新又恢复了寂静。
只闻一声叹息。
无独有偶。
英国公府,也有一个老人正在谈论着江州。
一个青年面色看不出悲喜,只是恭敬禀报。
“孩儿已派出烈山骑连夜出发,向江州示警。希望大兄不要一时想不开,江州虽好,却不是久恋之乡,丢了也就丢了,我李家也不差那点地盘。”
“哦,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他在江州呆不下去,可能会回京。”
老人笑容和煦。
“那自然好,孩儿正感身孤力单,大兄若是回来,实是我李家幸事,男儿建功立业,当杀戮疆场,当一个文官,如无根飘萍,没什么意思。”
“你真这么想?”
老人眼中精光一闪,像是在笑:“放心,他不会回来的,无定有些像我年轻那会,很是重情,什么事情都可以扔掉,儿女情长却是看不破。”
青年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又咽下肚,沉声道:“不如孩儿请命,亲领三千烈山骑赶赴西陲,多杀一些妖蛮,也算是揭过此事。”
“不行,此事换任何一人都不可,不要弄巧成拙,你大哥当日既然做了选择,就必须承担后果,谁都帮不了他,自求多福吧。”
老人摇了摇头,又道:“后续发展,府内切切不可妄动,当做没有此事发生,魏征老儿死了儿子,让他撒撒气又如何?”
“可是,此行危险,孩儿担心,魏相爷那里不依不饶,恐怕会有后手。”
“后手肯定是有的,镇之以静,府内不出问题就好,由他去吧。”
老人似乎很累,挥了挥手。
青年退出房间,转过身去,面上忍不住就露出一丝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