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回想在安全屋见到严耀初的过程,他全身瘫痪导致无法正常交流,不过的确用转动眼睛的办法提醒过我和苏锦提防杜织云,这才有了后来我更改安全屋的决定。
我连忙看向景承说:“当时我和苏锦从严耀初那里得到的信息很少,他只能确定杜织云知道第一处安全屋的位置。”
“严耀初全身瘫痪导致他和人交流存在很大的局限性,他只能用自己力所能及同时也是最简单的方式来预警。”景承不慌不忙说。“当时你和苏锦接触过他,你们好好回想一下,当你们问到杜织云下落时,严耀初是什么反应?”
苏锦说:“严耀初的反应是肯定的,他的眼睛看向右边,这表示不知道。”
“可严耀初的眼睛却一直往右边移动,这又是为什么?”景承继续问。
“他应该是在强调自己不清楚杜织云的下落。”
景承浅笑意味深长说:“人总是看见自己愿意看见的……”
这句话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他好像在暗示什么,我低头细想当时的情景,眼睛不由自主按照严耀初的动作移动,渐渐发现他眼睛向右移动的频率很快,似乎不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表达。
我突然一怔猛然抬起头:“是方向!”
“方向?!”苏锦和陆雨晴大为不解。
“我们问严耀初是否知道杜织云的下落,他不停的看向右边,这并不是否定的意思,他是想表达杜织云就在……”我声音颤抖一下震惊无比。“杜织云就在严耀初身体的的右边!”
景承点头:“严耀初知道在劫难逃发出最后的示警,杜织云近在咫尺可惜你和苏锦都没有意识到。”
苏锦还是有些茫然:“不,不应该啊,当时严耀初在阳台,他的右边就是安全屋的客厅,里面是吴思雨等人,杜织云不可能在安全屋内,或许严耀初想表达的意思是说杜织云在安全屋的右边?”
“我现在可以为你们解开杜织云凶案中关于仓库谜团的真相。”景承再一次跳过了话题。“司芬克斯在埃及神话中除了凶残之外,它还代表了智慧,它用各种不同深奥的谜题来考验路人,而谜题的答案无非只有两种,对和错,但在仓库中出现的司芬克斯却有其他的含义。”
“什么含义?”苏锦问。
“在仓库凶案中,除了司芬克斯之外还有另一个符号,你们一直忽略了这个符号的存在。”
我想了想说:“荷鲁斯之眼。”
“荷鲁斯之眼同样也存在于埃及神话中,这只被称为天空之神的眼睛象征着辨别善恶和真伪。”景承点点头很平静说。“仓库凶案中的司芬克斯是这起连环变态杀人案的关键,其实谜底一开始就被揭开了,荷鲁斯之眼注视着下面的司芬克斯,这是一种隐喻。”
“隐喻?”陆雨晴还是不太明白。
“如果说荷鲁斯之眼能辨别真伪,那么这只眼睛当时注视司芬克斯,难道是暗示司芬克斯的真伪?”苏锦冷静说。
我眉头微微一皱:“司芬克斯的谜题答案只有对错两种,那么也能看出真和假,司芬克斯的作用与荷鲁斯之眼一样,这是双重暗示,在暗示我们真假!”
陆雨晴更加茫然:“可问题是到底暗示什么东西的真假?”
“你之前说杜织云引我们去海域目睹她完成复仇,是为了利用我们成为她最好的死亡证人,对于这件事我告诉你只说对了一半,你想知道杜织云另一半真相是什么吗?”景承忽然笑着问。
我迫切的点头。
“看过魔术吗?”
“……”我又无法跟上景承的思维,短暂的迟钝后点点头。
景承手中多了一枚古希腊女神金币,在火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金光,
“魔术的精彩在于能化腐朽为神奇,首先魔术师向你展示一些普通的东西,这是第一步被称为以虚带实。”景承在手中拨动着从陆雨晴那里拿来的打火机,在他翻手的刹那打火机神器的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们茫然的注视着景承,如果换一个时间我会对他的魔术很感兴趣,但现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给我们表演魔术。
“然后魔术师会把普通的东西变成特别东西,这是第二步被称为偷天换日。”等景承的手再一次张开时,他的手心赫然是一枚古希腊女神金币,在火光中闪耀着微弱的金光。
我们还是没有说话,全都木讷的看着景承。
“看,你们并不会为之所动,和所有观众一样如果魔术仅仅到此结束,观众是不会献上掌声,因为这还不是魔术最精彩的地方。”景承从容不迫在我们面前握紧金币,等他重新张开手时金币不见了,掌心中出现是之前消失的打火机。“让某些东西消失还远远不够,你还得再把它们变回来。”
“这个魔术和杜织云有关系?”我试探着问。
“当然有关系,杜织云的杀人计划其实就是一个魔术,而且还是一个极其神奇精彩的魔术,我们目睹了假的杜织云在船上被炸死,我们成为她死亡的证人,可当时我们听见了杜织云的声音,这说明她也在案发现场,那么问题就来了,杜织云用假死来瞒天过海,可真的杜织云又去什么地方呢?”
“案发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了警方,在警察赶到之前我们一直留在现场,如果杜织云当时也在的话不可能不被发现啊?”
“要完成一场精彩的魔术,除了魔术师精湛的技艺之外同时还需要助手的协助,而助手的作用就是转移观众视线,在杜织云的杀人魔术中,我和你就是她的助手。”景承的笑容变的晦涩。“我们从案发现场带回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带回……”我的身体如同被电击一般,嘴角不断的张合说不出话,头慢慢转向另一侧,我看见站在火堆对面的严可卿,她是我和景承从案发现场带回来唯一还活着的人。
景承背对着严可卿反应很平淡,他走到苏锦旁边声音很缓慢:“严耀初的眼睛不停看向右边,他的右边是什么?”
“严耀初身体的右边是安全屋的客厅,当时里面的人有吴思雨和宋山月、柳开元和丁玲以及葛宏帆。”苏锦很肯定回答。
“不!”我深吸一口气,景承说的没错,人总是看见自己愿意看见的,而忽略了就在眼前的真相。“严耀初眼睛向右边看并不是暗示房间中的人。”
“那,那他暗示的是谁?”陆雨晴声音诧异。
“是站在他右边的人!”
“站在他右边……”苏锦身体也颤抖一下,和我一样看向火堆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严可卿。
我们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只在吴思雨等人的身上,却遗忘了就在眼前的那个人,当时在安全屋阳台站在严耀初身体右边的正是严可卿。
“杜织云和严,严可卿有,有什么关系?!”陆雨晴震惊无比。
“司芬克斯的作用与荷鲁斯之眼一样,都是用来暗示真假,你们不是好奇到底暗示什么东西的真假吗,其实不是东西,而是人!”景承波澜不惊对我们说。“我们一直验证杜织云身份的DNA是假的,就意味着整件连环凶案中我们都没有见到真正的杜织云,那么她即便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无法知道真相。”
我暗暗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当时在安全屋和严耀初见面的场景,我向他询问是否知道杜织云的下落,他的眼睛看向右边,景承说过严耀初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但我和苏锦竟然都没有意识到。
我蠕动喉结目不转睛望着严可卿,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严,严可卿知道杜织云的下落,是,是她把安全屋的位置透露给杜织云!”
“看来你当不了魔术师,你的想象力太贫乏,如此精彩绝伦的杀人魔术又岂会这样简单。”景承笑着对我摇头,然后转身走到严可卿的面前语气很平静。“杜织云的杀人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可在这个计划中她却做错了一件事,之前我朋友问过我,杜织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严可卿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不但漂亮而且透着文艺气息,清新脱俗气质非凡,只是在这间昏暗的画室中她的容貌在火光中有些模糊,她手足无措惶恐的注视着我们样子很茫然。
“做错了什么?”
“比把一头怪物关在牢笼里更错的事就是把这头怪物释放出来。”景承的自负又浮现在他嘴角。“恐怕杜织云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释放了什么。”
“她释放了什么?”严可卿似乎没之前那样拘谨。
“很高兴见到你,杜织云!”景承露出我熟悉的笑容,兴奋中透着贪婪,我知道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他竟然欢愉的伸出手。“我叫景承,是送你下地狱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