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石父终于回来了。
离开虢国的时候,妹妹若曦公主还没有跟秦人嬴康结婚,等到他这一次回来的时候,妹妹的孩子已经满地『乱』跑了。
这就是人生,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生。
不过这一次回来,虢石父可是风风光光回来的。
毕竟人家已经是王室的卿士了。
卿士对应的可是列国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
虢国的国君虢公季终其一生也就是个普通的大臣,连一个九卿都没有当上,西周时期,王室的官员分为三公九卿,其中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为“六卿”;少师、少傅、少保为“三公”,两个合在一起称为“九卿“。
而王室的卿士的位置比这九个都要高一个等级,相当于后世的“宰相”,人家可是统领“六卿”的官员,位置能不显赫吗?
所以,当上王室卿士的虢石父一直很想回到虢国,给那些曾经低看过他的人好好显摆一下。
后世的太史公司马迁不是说过吗“富贵不归乡里,如衣绣夜行,谁人知者?”
虽然虢石父一直想回到虢国好好显摆一下,但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理由,再说了就算是自己想回到虢国,苦于君父虢公季也跟他说不到一起去。
所以呢,他的思想上也转不过弯来。
这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现在,君父已经病入膏肓,他也该回虢国继承虢国的君位了。
于是带上车驾、仪仗、以及从天子那里借来的雅乐手,一起回到了虢国都城。
按照《尚书》规定:“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也就是说,天子出行的时候是驾着六匹马拉着的车驾,而诸侯出行的时候是驾着五匹马拉着的车驾。
虽然这个时候的虢石父还不是诸侯,但是人家已经是准诸侯了,所以回虢国的时候,也是驾着五匹马拉着的车驾回来的。而且车驾上还带着天子宫湦专门赏赐给他的雅乐手,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如此大的排场在虢国历史上还是少见的,惹得街上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前来看热闹。
“看看,咱们虢国的太子多风光,可是咱们虢国几百年来唯一一个在王室当卿士的人。”
“对,我早就说过,咱们的太子不是一般人。”
......
听着街上百姓们的溢美之词,虢石父心中的喜悦别说有多高兴了。
恨不得这条路走的更长一些,让他再多听一会儿这么多的溢美之词。
但是虢城就那么大点地方,没走多远就来到了虢国王宫。
虢国王宫啊!
这里就是我虢石父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我即将继承国君之位的地方。
多年之后,当周王室的卿士虢石父再次来到虢国王宫之前的时候,多少是有些感慨的!毕竟这里承载了他多少青春的回忆。
要知道虢石父赌气离开虢国的时候还是一个白面公子,这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胡子拉碴了。虽然年龄没长大几岁,但却是是苍老了不少。
别以为当官就是享受,实际上当官也是一种煎熬啊,表面风光的背后实际上是内心极度的恓惶。
当初虢石父没有意识到,当了好几年的卿士之后,虢石父终于感受到了当官的艰难。但也感受到了当大官给自己带来的那种荣耀。
“太子回来了。”刚走进王宫大门,内侍头领一脸谦和的笑容上前问候道,“快里面请。”
“嗯---,君父身体还好吧?”到了一定的地位虢石父也变得比此前谦和多了,微微点点头,随后很是客气的说道。
虽然这只是一句明知故问的话,但毕竟是走到了自家门口,该问的还是要问一问,显得自己还是很关心父亲虢公季身体的。
内侍总管一脸堆笑的回答道:“身体大不如前了。”
“哦---,前面带路。”
在内侍总管的带领下虢石父来到了君父的房间,在进门的那一刻,虢石父见到了秦人嬴康。
“秦人嬴康拜见卿士。”虽然二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愤恨,但面对对方,还不得不做出和睦的样子。
“嗯---,起来吧。”虢石父很是不屑的说道。
嬴康起身对虢公道:“嬴康告退。”
“嗯---,你去吧。”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虢公示意嬴康退下。现在他要跟虢石父说话了。
嬴康退后,虢石父上前拱手对君父再次说道:“孩儿虢石父拜见君父,祝君父身体康健,虢国万年。”
虢公季听罢,凄然一笑道:“身体康健,虢国万年?我快要死了,身体没办法康健了。至于虢国能不能万年,那是你们的事情了,我没办法知道以后的事情。”
其实虢石父这两句话,也就是很普通的两句问候的话语而已,但是虢公却揪着这两句话说开了。
“君父这样说话,孩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虢石父明白,君父还没有从内心深处完全原谅自己。
虢公季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说道:“听说你这次回来的阵势很大?”
虢石父一听笑道:“天子恩赐,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顺势而为?
说的很无辜的样子,虢公季听罢,冷笑道:“卿士石父,你很不错啊!为父当了一辈子的国君,在王室为臣那么多年,都没有当上王室的卿士,甚至于连一个六卿都不是,而你这才几年时间,就一跃成为王室的卿士,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啊!望你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卿位,为王室尽忠,为天下苍生牟利,切不可以此来作福作威、显摆炫耀。”
虢石父知道父亲这话看似赞赏自己,实际上在挖苦自己,于是说道:“君父,孩儿今天所做的一切难道还不是为了虢国在王室更有身份,更有地位吗?现在孩儿已经是王室的卿士了,我们虢国的地位也跟着上升了啊!”
如果不计算百姓和百官对虢石父这个人的认知程度的话,虢石父这话也没有错,毕竟周王室有那么多的属国,不是哪一个属国的国君都能够当上王室卿士的。
像虢石父这样还没有当上国君,就已经成为王室的卿士的人呢更是绝无仅有。
一个人的职位到了这个程度,能不说明人家所在国家地位高吗?
但是虢公偏偏是一个正统的人,不喜欢没有多少成就的人随便就能够窃取高位,“不错,你说的不错,假如你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当上王室的卿士的话,为父或许会很高兴,但是你却偏偏是凭着讨好天子的喜好,靠着谄媚、巴结、钻营这才当上了王室的卿士。如此做法,为父觉着脸上无光啊!”
一听这话,虢石父心中的愤恨不由得就升起了,都几年过去了,君父对自己当上王室卿士这件事依然是如此的耿耿于怀。
别人的国君都以自己的国家的人呢当上王室的高官为荣,偏偏自己的父亲却以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