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暴『露』身份前,修文不能一直留在嘉怡的马车内,不然,总得给嘉怡造成负面影响。待他主动离开马车时,嘉怡探出脑袋,朝他依依不舍地挥动双手,眼神里,流『露』出过于明显的依赖。
即便天一未曾回头,但从嘉怡甜甜的声音里,便可窥知一二。他自是知道,二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存在异于他人的亲密关系,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天一依旧开了口,低声提醒道,“郡主,可不能越过尺度。”
“知道啦!”沉『迷』在修文的爱意中,嘉怡无法听进去天一的建议,只当他在耳边刮了一阵风,待回过神,却已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啦,一会儿,若是看到驿站,咱们休息一晚吧。”
深冬的天『色』,暗得越来越早,似乎黑夜的长度,远远超于白昼。其实,嘉怡是无所谓的,她能安心留在马车内入眠。但她心疼修文,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住所,而不得不留宿在雪夜中,难保不染疾病。
“最近的驿站,离这里尚有大半日路程。亦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去前方的小城,找处客栈。”临行前,天一有意浏览过从京城到察哈尔部的地图,能考虑到的住处问题,他自然是不会遗漏。
“听你的啦!不过,我得睡一会儿,有什么问题,记得再喊我。”路途遥远且困顿,嘉怡打了个哈欠,便缩着脖子,钻回马车内。待她盖好被子,准备入眠时,悠然间笑出了声。没有任何事,比修文在身边更值得喜悦。
二人同心,嘉怡的快乐,修文自然是能感应到的。当他面带笑意,眼睛直眯成一条线,嘴角上翘,骑着马,返回到钟离身旁时,似乎还哼了一首小曲。真是应了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钟离不傻,修文的心事直接写在脸上,任谁,都看得出是欣喜的神『色』。“哟,这是和郡主谈了何事,竟令你这般开心。”与修文相处两年多,他还从未见过,修文这般开心。哪怕,之前有提到小青梅。
修文只笑笑,不说话。
“那我猜猜看。”路途漫漫,总得找点话题,才能打法漫长且无聊的时光。“莫非,郡主对你别有所意?”是想找你为夫婿吗?钟离刻意留了后半句话,以示对嘉怡的尊重。
“郡主着实有趣,与我聊了聊军营的事。”修文像是没有听懂钟离的潜台词,在最短的视角内,编织出符合嘉怡『性』格的借口,向钟离解释道,“郡主以为我在军营里有一定的身份,遂多问了几句。”
“哈哈,都说郡主女儿身,男儿心,看来,此言非虚。”嘉怡的大名,自从铁刀门一事后,便在京城家喻户晓,人尽皆知。那年,钟离刚刚进入军营,便听得郡主的大名与故事,便将她视作女英雄。
而如今,女英雄就在前方的马车内。
“我看,说不定,待回来之后,郡主会想进军营里待段时间。”修文半是猜测,半是肯定。以他对嘉怡的了解,这样的行为,还真是有极大可能发生的。“你也知道,郡主会点武功,一直想试试身手。”
“是逍遥派吧,嘿,郡主的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钟离这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大抵是不差的。“大概只有郡主,敢带最少的人马,去最远的地方。”
“想不到,你也会对郡主刮目相看。”听到钟离对嘉怡的夸赞与肯定,修文心里又是惊喜,又是酸涩。自家的小姑娘,能越来越优秀,的确是一件好事。只是,这酸涩的醋意,令修文吃了一惊。
是了,当他知道木合对嘉怡多出来的心意时,也是这般酸涩。嘉怡的闪光点,就像西瓜里最甜的那一勺,令人想独占,而非与他人分享。
“嘿嘿,那是自然的。不瞒你说,郡主的故事,早已被写成街边的奇人志。”钟离暗自搓着双手,当话说出口时,才意识到有半分不对——胆敢拿郡主开玩笑,即便嘉怡不计较,但也不是小错一桩。
在天『色』完全进入黑暗状态前,一行人总算赶到最近的小城,随意找了处看得过去的客栈,留住一宿。只是,在分配房间时,有些难为情——若留嘉怡一个人住,大概,没有谁有这个胆量,承担可能发生的后果。
“留两个人,轮流守夜吧。”天一开口,用严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他替嘉怡做出决定,伸出手,指向修文,“就你了。上半夜,由你守着。到下半夜时,我会过来换岗。”
虽然,嘉怡在马车上小睡过一会儿,但直到天一点名前,她依旧是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无力地靠在栏杆上,不停地打着哈欠,直到眼角挂出两滴眼泪。可当她看到天一指向修文时,所有的瞌睡,均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就你!听见了吗?”嘉怡银玲般的声音,落在走廊上,『荡』起朵朵浪花。“大家早些休息,明日还得继续赶路。好在,这两日不曾落雪,倒也平坦。”
待众人散去后,嘉怡才跨进门槛,进入房间。当她与修文的距离,只剩下一扇木门后,二人的心跳声,有不约而同的加快。有清白的月光,点点滴滴地洒在二人身上,仿佛构成一幅绝美的才子佳人图。
“修文哥哥,辛苦你了。”特别的独处时刻,当修文灼热的目光,一直盯住嘉怡时,她低着头,只敢看向自己的脚尖,『露』出少女般的娇羞。“我,准备关门了。”
“留条缝吧,我想多看看你。”横在二人之间的小小门槛,却成了修文前进一步的阻挡之一。他咽了咽口水,拼了命地把踏进房间守在嘉怡床边静静看她入睡的想法,强压了回去,“以前,你也守过我的。”
修文还记得,当他大病初愈之时,映入眼帘的身影,永远是嘉怡担忧的模样。而现在,他想交换二人的角『色』,扮演守护的那一方。
“好!那我不关门,我去关上窗户。”嘉怡转身,走向床边,合上窗户,以减少因对流而产生的风力。她轻轻地将炭火从房中挪向门边,替修文做最全的照顾。“喏,这件披风,你拿去吧。”
修文看到嘉怡取下身上的披风,在递过来的同一刻,也为他披在身上,有一股暖流,仿佛被人为地按下开关,在心间流淌。直至窜向四肢,似乎,寒冬里的深夜,也不再寒冬,留下的全是温暖。
“嘉怡妹妹,谢谢你。”修文有些羞涩,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态度,将视线移向一旁,“看在你这么客气的份儿上,明日,请你吃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