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且慢。”不等昭文太子与修文表态,卫管家适时地『插』上一句话,问道,“这一会儿,周兄可就过来了。若他来时,你不在,这可怎么办?”
“是哦,你还提醒我了。”嘉怡愣了愣,显然,这一时半会儿,她遗漏了周长青等人,“那这样,你替我招待一番,反正,你跟他们也都认识。”思考过后,嘉怡自认为得出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这样也好。”卫管家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而后,他又吩咐道,“柳絮,你去陪着他们吧。多一个同龄人,也多一份欢乐。”
上官丞相并不知道嘉怡有这番临时兴起,此刻,他正在偏厅中,接待两位重量来客。这其一,便是端亲王,他如约送来亲自酿造的好酒,正与上官丞相对饮三杯。
“这酒,确实好喝。”三杯过后,上官丞相有微微的醉意,“比先前烈了不少。”
“哈哈,那是自然的,这酒纯度高。”端亲王轻轻地与他捧杯,率先喝完第四杯酒,而后才问道,“这子初,怎么还未到?”
自从地契一事被揭发后,子初越来越不得民心,启泰帝迫于压力,不得不将他调离令尹一职。原本,是想派他担任京郊附近泉县县令一职,但上官丞相多次上书,强调地契一事与他无关,这才使得启泰帝改变了命令。
最终,是将他调去文曲阁,明升暗降,担任着大学士这一无实权的虚职,修缮史料,混混度日,似乎再无出头之日。
“他最近在整理资料,或许有些忙吧。”上官丞相喝着小酒,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语气里,却隐约有些苦涩。待他放下酒杯,已是情不自禁轻叹一声。
“怎么了?”端亲王一眼便看出上官丞相的不自在,遂关切地问道,“丞相大人,怎么愁眉苦脸,仿佛有人欠了你百八十万似的。”
上官丞相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天的担心告诉对方。犹豫再三,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笑着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还不是嘉怡,实在太不听话。我这当爹的,不知道为她『操』碎了多少心。”
“哈哈,这女儿好。你瞧我,生了两个儿子,等于没有。”端亲王摊开手,一脸无奈,“我呢,奢求也不多,身边能留有一个孩子,就好。”而后,他给上官丞相递了个神秘的眼神,问道,“上次拜托丞相大人的事,可有进展?”
上官丞相正准备回答,没想到,这门便从外推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等候的子初。他被调去文曲阁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原本是闲职,但整个人看着却衰老了三分,全无以前的精气神。
“哎呀,我们等你许久,你终于过来了。”端亲王起身,先于上官丞相表示欢迎,“大学士,快坐过来,尝一尝本王亲自酿造的好酒。”
大学士三字,对子初而言,是刺耳的。他苦笑着,坐到上官丞相左手边,“王爷,你这又是在打趣我,哎,只可惜,今日只是大学士。”无时无刻,他都在怀念当初做令尹那风光无限好的岁月。
“怕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看,这大学士也很好嘛。”端亲王将酒杯递给子初,豪迈的语气里有三分安慰,“放宽心,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
“你最近,还在忙修缮史料的差事吗?”仔细想来,上官丞相已有一段时间,未曾与子初有任何交流。趁此机会,他也适当地问及对方的近况。
“也就那样吧,修缮史料只是借口,每天只能待在固定的地方,跟无所事事,也没有什么区别。”子初有些沉闷,这一年多以来,他逐渐明白一个道理:是大起还是大落,全凭皇上一句话。
“哪里话,这修缮史料可是美差。”端亲王也有些醉意,但人还是在清醒状态,知道不能顺着子初的话题继续深入,以免祸从口出,“就当,用别的办法报答圣恩。”
子初没有表态,只沉默着接过酒杯,将美酒一饮而尽。而后,他将话题抛给上官丞相,反问道,“丞相大人,听说最近你一直待在家里,是身体不好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偏偏,子初提到了上官丞相最不想提的一壶。无奈,他只得淡淡地回答道,“承蒙圣恩,因嘉怡的生日,特意放了假。”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显然,在端亲王与子初面前,是无法蒙混过关。
谁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端亲王一下子明白了上官丞相心中的忧愁,沉默片刻,而后开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情,说明皇上体谅你。而且,这还让太子殿下亲自祝贺,可是天大的面子。”
“太子殿下?他也来了吗?”听到这里,子初的伤痕仿佛又在隐隐作痛。若不是昭文太子,或许,他现在依旧担任令尹一职,甚至有可能平步青云,直入六部。
“来了,还有小王爷,嘉怡在接待他们。”上官丞相喝了一口酒,仿佛想借着酒力,忘掉最近的不愉快。“罢了,不提这些烦心事,来来来,我们喝酒,一醉解千愁。”他只举杯,以喝酒为借口,转移话题。
三人喝得正开心,慢慢地,其他受到邀请的官员们,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丞相府。偏厅不算大,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大有无法安排位置的窘境。
来宾中有达官显贵,也有不少他的门生。但每个人,都是不能怠慢的对象。上官丞相只得放下酒杯,将一部分先行邀请道隔壁房间,不停地在两处来回走动,与客人们交流感情。
觥筹交错,上官丞相醉意更深。数次走动后,他才回到座位,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向端亲王与子初致歉,“冷落二位了,还望见谅。”这二人是他的主客,与其他来宾自然是得区别对待。
“想不到,丞相大人的面子可真足。只不过是郡主的生日,竟能有这么多人参加?”端亲王有些惊讶,微眯着眼,似乎在重新审视上官丞相。八年丞相,这分量还真不容小觑。
上官丞相尴尬地笑了笑,脸上浮现着醉酒后的红晕,“都是朋友,不请自来。”
子初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喝着酒,偶尔,与旁人来一次捧杯。能到这里参加嘉怡生日的官员,大多都眼熟子初,偶尔关心者,会主动上前问一句,“近来可好?”
“多谢关心,一切皆好。”子初淡淡地回答着,但眼神里,却透『露』着说不尽的疲倦。
好在,端亲王站在他身后,拍了拍肩膀,“大丈夫,这郡主的生日,可别苦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