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后,嘉怡回到房间。刚推开房门,便注意到一抹翠绿『色』的身影,在床前挪动。定睛细看,是那多日未见的柳絮,正在为她整理床铺。
“柳絮姐姐!我可好想你!”嘉怡连蹦带跳,兴奋得声音都有微微颤抖,“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这丞相府内,可有人欺负你?”
柳絮想不到,嘉怡竟能如此惦记自己,有七八分感动涌上心头。眼看她便要红了眼眶,却被嘉怡出声制止道,“咳咳,可别哭哦,刚才娘亲才哭过了。”而后,嘉怡走到柳絮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呢,想看到你们多笑一笑哦。”
“好,不哭,我该高兴。”柳絮哽咽着,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郡主妹妹,这一路颠簸是很辛苦的吧?刚给你铺好了床,要不要睡会儿?”
“不用啦,一会儿得吃晚饭了。”嘉怡坐在床边,『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柳絮体贴嘉怡的劳累,也跟着坐下,伸出手,替她『揉』捏着双肩,柔声交流道,“你是不知道,现在,你可是全京城的风云人物了。”
“我知道呀,嘿嘿。”嘉怡伸了一个懒腰,舒展四肢,“回来的路上,有听到他们在议论,说我很勇敢,哈哈。”她『露』出骄傲且自豪的笑容,被夸奖后,心情总是格外好。
“那……你是真的被铁刀门抓走了吗?”柳絮一边观察着嘉怡的身体状况,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当我听到你有可能被抓走之后,真是担心死了。”
“哈哈,这市井消息呢,听一半,信一半。”嘉怡微闭着眼,摇晃着双腿,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这次出去,有遇到很危险的状况吗?”柳絮还是不放心,她相信,一些八卦即使有夸大的成分,但并非空『穴』来风,因而继续追问道。
“这个……”嘉怡睁开眼,想了想,一副犹豫的模样。她并不想让柳絮担心,因而避重就轻,删去重要信息,“有呀,我们翻了好多好多山,那山可高了,大概,有这么高吧?真是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她一边比划着,一边隐瞒着。
“下次,我一定得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这是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即使说好不哭,但柳絮忍不住心底里那股情绪,依旧落了泪。
“哎呀,柳絮姐姐,不哭不哭。”嘉怡伸出小手,替柳絮抹掉眼角的泪水,而后转移着话题,“我饿啦,不如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跳下床,拉住柳絮的手,邀请道,“走吧。”
当嘉怡与柳絮站在厨房着,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观察着丰盛的晚饭时,上官丞相正在御书房内,与六部尚书商议着祭天一事。
礼部尚书明轩是皇室的远方宗亲,论辈分,启泰帝当称呼一声王叔。此刻,所有人正听着他的发言,“本朝自立国以来,还未出现太子代行祭天,此乃首例。故,老臣以为,规格不可过高。”
“那王叔,你认为该是何等规格?”启泰帝端坐着,静听礼部尚书的想法。
“这祭天程序,本为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老臣认为,可删繁就简,保留迎帝神、奠玉帛、进俎、撤馔、送帝神即可。”礼部尚书声音浑厚,有理有据。
“那王叔,你认为该在何时祭天?”启泰帝接着提出第二个问题。
“半月之后,便是立秋。这立秋时,禾谷成熟,正合适。”许是怕启泰帝不能理解,礼部尚书进一步补充道,“一则,可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谷物丰收;二则,可告诉上苍,平定铁刀门后,百姓们路不拾遗,安居乐业。”
“如此,甚好。”听完礼部尚书的想法,上官丞相在一旁连连点头。“只是,这祭天的礼仪,太子殿下来得及学习吗?”
“这个无妨。”启泰帝摆了摆手,示意上官丞相不必担心,“来人,将朕的口谕带给太傅,就说太子殿下将主持祭天典礼,近日不必去学堂。”而后,微笑着,向礼部尚书嘱托道,“王叔,这教导昭文的事,还得劳你多多费心。”
一听启泰帝直呼昭文太子的本名,礼部尚书便知分量轻重,忙双膝着地,一边磕头,一边做出保证,“请皇上放心,老臣一定鞠躬尽瘁。”
“还有一事,这平定铁刀门之后,当论功行赏。只是,平西将军执意不要头功,而要将它让给周长青,此事,你们怎么看?”启泰帝翻看着平西将军所呈奏折,一边将其中的重点信息告知众人。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轻易做出结论。他们都知道,这周长青本是戴罪立功,能功过相抵,已是法外开恩,怎敢轻易居头功?
最后,还是吏部尚书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老臣认为,这周长青,确为可用之才,但不可直接拔高。再则,江湖中人,应有江湖中的规矩,朝廷,还是尽量不去『插』手。”
“也好。”启泰帝频频点头,“那此事,还有劳蒋卿费心,尽早定夺。待到祭天之时,再行公之于众。”处理完这两件事,启泰帝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别的事,你们都且回去吧。”
他们的政务是结束了,但昭文太子的重任才刚刚开始。当他接到消息,得知祭天的重任落在他的身上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难过。这意味着,他不但不能与嘉怡叙旧,甚至,又是十来天的时间见不到她。
“王兄,你怎么了?”修文看出昭文太子的异常反应,忙出声,关切地问道。然而,修文只当昭文太子是嫌麻烦,“其实,这对你而言,只是迟早的事情。趁早学习,也挺好的。”
昭文太子心情烦躁,只能默不作声,以沉默克制住内心的风起云涌。
但修文哪里想得到这茬,只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王兄,我得去休息了,明日还得去学堂,那太傅,还得抽查我的离『骚』呢。”想到这里,修文心里一沉,皱了皱眉,“这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昭文太子脱口而出,提醒道,“王弟,看来你记得还不够牢。”
“哎呀,应付而已,差不多就行啦。”修文渐『露』困意,神『色』疲倦,“我可得养精蓄锐,明日,指不定会被嘉怡妹妹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