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乐师们连着表演三首曲目后,方才起身,一一退场。而在他们退场的同时,另一组穿着浅灰『色』练功杉的少年团队登上顶楼。这群少年人数不少,约莫着得有二十人,十五六岁的年纪,个个意气风发,无一例外只留着短发。
“哇,为什么他们可以留短发?”嘉怡再一次长了见识,缠着昭文太子问道,“太傅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头是一种罪过。”
“他们是宫中表演武术的戏子,留长发会比较碍事,容易被长发绊着。”昭文太子耐心地解释道,同时,指着第一排中间位置的少年介绍道,“看到那个人了吗?是他们的大师兄。”
“你跟他们很熟吗?”嘉怡用双手撑着脑袋,轻轻地问道。
“一面之缘吧。”昭文太子端着茶杯,品了一口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修文在御花园内走丢了,在我去找他的过程里,误打误撞,进了这群少年的练功房。”
“咳咳,王兄,这你就不厚道了。”一听到提及自己的名字,修文红着脸,立刻反驳道,“我不是走丢,只是光顾着捉蝴蝶,一时间『迷』了来的路。”
“那不就是走丢了嘛?”嘉怡听到修文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立刻笑了笑,“想不到,堂堂恭亲王,竟能在御花园里走丢,难怪你之前不肯带我玩,说,是不是怕『迷』路?”
“才……才不是。”嘉怡道破玄机,修文被抓住小辫子,连反驳的力度都弱了三分,只得连忙转移话题,“好了,我们看表演吧,他们的武术还是挺精彩。”
确实精彩。
这群少年表演着最基础的出拳,只见他们一个个扎着最稳当的马步,气沉丹田,在下一秒犹如猛虎下山般出拳,同时响起的跺脚声,使整层小楼明显一震。
第一排的少年们掏出随身携带的武器,是最苍劲有力的红『色』九节鞭。他们运用得极为熟练,收缩自如,丝毫不会伤到身旁的同伴,犹如火龙围绕般,挥动出一幅绝美的视觉画面。
第二排的少年们手握长剑,在阳光的直『射』下,长剑犹如镀上一层银『色』,叫人丝毫睁不开眼。他们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流利,长剑越来越快,犹如一条银龙,环绕在少年们身边。
不过,这点表演,对嘉怡而言,只能是表演。
“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有看到真才实学,只是这些三脚猫的花拳绣腿,嘉怡有些失望。“原来,只是打打拳,挥挥剑。”
“嘉怡妹妹何出此言?”昭文太子察觉到她的失落,赶紧追问道,“是认为这出节目不够精彩吗?这已是历年来最有趣的一次。”
“不是不是。”嘉怡摆手,否认了昭文太子的想法,“我是觉得吧,不够真。”
“真?这些还不算吗?”在修文的观念里,武术就是这般用拳与武器进行比试,“难道,你见过比这更厉害更有趣的武术吗?”虽是反问,但他明显是不相信。
“肯定呀。”嘉怡连连点头,差一点,就要把那日之事说出口,幸好她及时闭上了嘴,只含糊道,“我家小厮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之人,改天让你们见识一般。”
第二个节目也表演结束,在少年们退场的同时,一位宫女拿着写满字的米黄『色』纸张走了过来,分别递给昭文太子与修文。
“这是什么呀?”嘉怡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许多她不认识的生字。
“这是在要我们点戏。”昭文太子含笑着,将手里的纸张推给嘉怡,“喏,嘉怡妹妹,你想点一出戏吗?”
“那……那我随便点一出吧。”嘉怡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都是一些没有见过的内容,便一咬牙,胡『乱』地指了一出戏,“就这个吧。”
“呀,你确定吗?”修文点了一出戏后,也跟着凑了过来,指着嘉怡的戏目介绍道,“这可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那又怎么了?”嘉怡瞪着『迷』糊的大眼睛,表示不解,“那你呢,点了什么?”
“《武松打虎》。”修文熟练地报出名字,也学着少年们的招数,有模有样地比划着拳头。末了,再次提醒道,“嘉怡妹妹,这出戏不适合在这里看,还是换掉吧。”
眼见嘉怡不大乐意,昭文太子立刻想出最合适的主意,化解这场尴尬,“如果你想看,改天,我可以单独让戏班子演。”而后,又重新点了一出戏目,《范进中举》。
“想不明白……”因着看不成这出戏,嘉怡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语气里的失落更进了一分,“尽然不能演,那为何还要写在这张纸上呢?只写可以演的戏不就好了嘛。”
嘉怡正疑『惑』着,这边,接到戏目的戏班子已开始布场。每年小满,启泰帝考虑着考虑着一碗水得端平,故而点戏时,是充分尊重昭文太子与修文的想法。
嘉怡不懂戏,只觉得一群人涂抹成花花绿绿的样子,说着晦涩难懂的台词,比划着夸张的动作,在戏台上跳来跳去。她尤其不理解,为何明明是一出戏,却只在台上看见一个戏子?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呢?
她还念着刚才那出《梁山伯与祝英台》,都是演戏,为什么这出戏就不适合呢?
说好的武松打虎,可是,为什么戏台上没有老虎呢?那个人到底对着空气在比划什么?嘉怡看见武松有各种挥拳的动作,却看不见他挥拳的对象。
疑问越来越多,嘉怡的脑回路有一点不够用,当越来越多的想法接二连三出现在她脑袋里时,她开始犯困。夏日的午后,本就是最适合休息的时间。
嘉怡打了一个哈欠,竟趴在桌上,就这么『迷』糊地睡着了。
原本看得正起劲的昭文太子,察觉到身边的人儿已然入睡,便推了推修文的手臂,比着一个噤声的动作。修文心领神会,吩咐道,“赶紧给郡主准备一件披风,若是郡主着凉了,你们可就事大了。”
“是。”身后的宫女早有准备,立刻取出披风,轻轻地盖在嘉怡的身上。
这边,上官丞相正与端亲王从酒中仙聊到天下十大名酒,却不想被端王妃打断了话题,“丞相大人,郡主她,是生病了吗?”她指了指正在熟睡中熟睡中的嘉怡。
一颗冷汗冒出,若不是上官丞相及时擦掉,差一点就从额头滑落。这哪里是生病,分明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睡着了!好在,端王妃给了台阶,他也只能顺着台阶走下来,“是啊,嘉怡这两天身体不好。”
他在心里暗想,回去后,可得好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