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不仅是项技术活,也是项体力活。得用一根小小的银线,『操』控一只风筝,没有合格的腕力,是很难实现的。幸好,柳絮从小便进行着各类劳动,应付小小的风筝,她还是绰绰有余。
乘着一阵春风,不过眨眼工夫,灵巧的小燕子,就在柳絮手里飞了起来。又一眨眼,就已经高过了树枝丫。
“哇,柳絮姐姐好厉害!”宛如戏法般的利索『操』作,叫嘉怡看呆了眼。她跟着柳絮身边小跑着,心情也如小燕子般越飞越高。“柳絮姐姐,我也要来!”她伸手,从柳絮手里拿走『操』控风筝的线盘。
然而,嘉怡的腕力不如柳絮,又是一阵风过,小小年纪的她,没有与逆风相抗衡的力气,眼瞅着小燕子摇摇欲坠,就要跌落在地。
“让我来。”柳絮临危不『乱』,自告奋勇,拿过线盘,沿着湖边快速奔跑着,在小燕子即将与大地有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重新将它送上天空。
这一波神『操』作,直接刷新嘉怡对柳絮的印象,“天呐,柳絮姐姐,你教教我。”
“很简单的。”柳絮将线盘递给嘉怡,同时站在她的身后,手把手教她『操』纵风筝线的办法,“你看,要这样,轻轻一抖,风筝就会跟着飞高。”
“呀,原来是这样。”自认为掌握到窍门的嘉怡格外高兴,撒开柳絮,径直奔跑,“我要试试,看我的,小燕子你得听话呀,再飞高一点。”
这次,小燕子是听懂嘉怡的话,乖乖地乘着春风继续往上攀爬。风筝吸引了嘉怡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她并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她正站在湖边的青苔处。
下一秒,嘉怡踩上青苔,脚底不稳,紧跟着整个人立刻向后仰,只听见“噗通”一声,不过屏息之间,活蹦『乱』跳的嘉怡便掉进了湖水里。
“救……救命!”嘉怡还不太会水,突如其来的状况更是打『乱』了她的思绪。湖水像是有一股吸引力,她越是挣扎,往下沉的速度越快。
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把柳絮吓蒙了,待她回过神来,嘉怡已沉下去半个身子。“来人呀!快来人!”不巧,柳絮也不谙水『性』,只能大声呼叫,以求小厮们的帮助。
索『性』,能跟随郡主出行的小厮们,都是卫管家精挑细选过的身手不凡的能人异士,眼见发生意外,便立刻施展轻功,眨眼功夫,便从柳树下转移到湖边。其中一人更是蜻蜓点水,悬停在湖水上,伸出手,将嘉怡从湖水里捞了起来。
而后,立即将嘉怡稳稳地放在岸边,这时,八名小厮齐刷刷地单膝着地,向嘉怡请罪,“卑职护驾不利,请郡主从重处罚。”
暮春时分,湖水仍有寒气入骨。嘉怡浑身湿透,成了一只落汤鸡,短短片刻功夫,已沾染上湖水中的寒气,“阿嚏。”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直在原地哆嗦,“先……先不管这个,快回去,我……有点冷。”
“郡主!请先披着卑职的风衣。”为首的小厮取下身上的长风衣,披在嘉怡身上,“快通知车夫,立即启程回府。”
“等等!”嘉怡在迈向马车时,突然回头,指了指遗留在湖边的风筝,“柳絮姐姐,帮忙把风筝捡起来吧,改天咱们又来玩。”
等到丞相府时,嘉怡才发现,改天玩,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一听说嘉怡落水的消息,上官丞相立即从皇城返回家中,正怒不可遏地等着一群人。
“你说说你,啊,一个女儿家,你你你,怎么就能跑这么远?”要不是丞相夫人拼命拦着,他手里的木杖就将落在嘉怡的小身板上了。
“阿嚏。”嘉怡打着喷嚏,脱掉风衣,还给小厮,“哎呀,爹爹,你看看,又生气了。你一天到晚怎么就这么容易生气呢?”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丞相夫人充当着和事佬,将心爱的女儿搂在怀里,用手绢擦拭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卫管家,请的大夫到了吗?赶紧给郡主看看。”
“到了到了。”卫管家守在门口,将等候在门外的留着花白胡须的大夫请进大厅,“周大夫,这就是我家郡主,烦劳你给她看看。”
嘉怡一边伸出右手,等候着大夫进行把脉,一边忍不住地发着牢『骚』,“哎呀,就只是着凉而已啦。喏,开点去风寒的『药』就好。”
一听嘉怡这满不在乎的口气,上官丞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木杖重重地扔在地上,“你看看,你知道不知道那湖水有多深,知道不知道有多危险?”
“怕什么嘛,反正他们一个个武功高强。”嘉怡顶着嘴,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态度,“爹爹,你放心好啦,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嘛。”
上官丞相有九十九条惩罚的理由,但嘉怡总能找出第一百条,叫他无力反驳。“罢了,卫管家,今天是你放郡主出去的吗?”
“是……”卫管家弓着腰,等候着上官丞相的惩罚。
“罚你三个月的月钱,你可有异议?”上官丞相加重了惩罚的力度,方才将对嘉怡的怒气转移出去。“倘若再有下次,私自放郡主出府,家法伺候。”
不等卫管家领罚,嘉怡第一个表示不服气,“凭什么啊,是我要出府的,你不能怪罪卫管家呀,再说,他还找了小厮们保护我,爹爹,你可得感谢卫管家。”
“郡主,这是奴才的错。”卫管家双膝着地,跪在上官丞相面前,认错、认罚,“奴才没有异议,听凭丞相处置。”
“不行!”嘉怡继续替卫管家说话,以至于这一声,让大夫在把脉的过程里明显感觉到红线抖动得格外厉害,“爹爹,你不能惩罚卫管家,都说赏罚分明,你得奖励他。”
“行啊你,还知道奖罚分明。”嘉怡哪壶不开提哪壶,又一次戳中上官丞相的痛点,“罚你三天不许出门,学堂也别去了,我替你向太傅请假。”
禁门令,是上官丞相对嘉怡最常用、也是最管用的套路,果不其然,这话让嘉怡无法再继续辩驳:“爹爹!你真是蛮不讲理!我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养你这么大,我真是半条命都快被你气没了。”上官丞相用手指着嘉怡的眉间,『露』出严父的神情,指责道,“你看看,哪家千金小姐如你这般?”而后,一甩袖,离开了大厅。
大厅内,只留下丞相夫人、嘉怡、大夫、卫管家以及躲在门边知道事态严重自始至终不敢出声的柳絮。
“哼。”嘉怡朝上官丞相离开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爹爹果然是最坏的人,太讨厌你!”